当前位置:笔墨书屋>现代都市>皇孙凶猛> 第九十七章 夜袭寿家庄(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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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七章 夜袭寿家庄(三)(1 / 1)

第99章 夜袭寿家庄(三) 翌日,天晴。 一大早,刘进就命人敲响了点将鼓。 虎豹营骑营地,顿时喧嚣起来。 虽然休整三日,但三十五天的高强度大操典,让虎豹营骑的士卒们早就养成了习惯。 鼓声响起,所有人都本能似得睁开眼晴,穿戴甲胄,冲出军帐。 寒风瑟瑟。 出了军帐之后,大家才反应过来:大操典已经结束了啊! 但习惯性的,还是很快站好了队列。 随即,后仓同观两人带着辐重营的军卒,将兵器一一送到士卒的手里。 什麽意思?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时候,刘进和王围带着七部军司马走出辕门。 「这三天,大家过得如何?」 「非常好!」 士卒们高声回应。 「休息好了,那就运动运动。」 刘进面带笑容,抬头看了一眼太阳。 「今天太阳不错,咱们得庆祝一下,来一个十里负重训练吧。 各部司马,率本部兵马出发,目标玉山。 抵达玉山之后,休整一下,然后入山围猎。马上要过年了,得准备一些年货了。」 不是吧! 士卒们顿时哀嚎连连。 可刘进根本不管他们的意见,朝七部军司马一摆手。 「各部军司马,行动吧。」 「出发,出发!」 六部军司马连声喊喝。 原本还有些骚动的士卒,在各自的首领催促下,开始了一场颇有意思的操演。 冯奉世所属的重装骑兵,没有行动。 这是刘进的亲随近卫军,要随同刘进一同行动。 刘进返回军帐,准备披甲。 可就在这时,奉明县令具忱突然来到军营。 「具公,有事吗?」 刘进很奇怪,把他让进了军帐里。 具忱也一脸疑惑,问道:「操演不是已经结束了吗?怎地今日营地空旷。」 「哦,让儿郎们休整了三日,都长了。得让他们动动,掉掉,所以临时来了一场操演拉练。」 「原来如此!」 具忱恍然大悟,笑道:「殿下如此尽心,陛下定然高兴。a#039 他说着,随即话锋一转。 「昨日得了京兆尹的命令,让我回长安一趟。下官就想着,殿下不也要回去,所以来问一问,是否顺路。没想到—-----看样子,下官这次,要一个人回长安了。」 刘进露出了愧疚之色。 「具公怎不提前说一声。 我就是想着,明日回长安,所以在正旦之前给儿郎们最后操演一次,恕罪,恕罪。」 「此下官之过,与殿下无关。」 具忱也露出了失望之色。 刘进大概知道具忱的想法。 无非是想要和他拉近关系罢了。 不过,他一直很配合自己。 自从刘进在奉明设立军营以来,具忱帮了不少忙。 之前买大校场,他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,还给了一个好价钱。 这个人吧,没啥能力。 但胜在知情趣,有眼力。 刘进就想着,要不要招揽一下? 司隶校尉那边,十二假佐到现在还没有配备完整。 虽然他没啥能力,但是做个属官,问题不大。 关键是,总不能手底下都是能人,也需要有个似具忱这样的人,可以调节情绪。 想到这里,刘进就有了想法。 他把具忱送出辕门,却见辕门外拴着一匹老马,还有两个随从。 「具公就如此回长安?」 具忱笑了,点点头:「今年老家那边出了灾情,这几年的积蓄,都送了过去—————家里人多,总要帮衬一点才是。只可惜,下官能力不足,也帮不得太多的忙。」 「具公老家何处?」 「哦,豫州南阳博望县。』 博望? 很熟悉的名字。 太子有博望苑,南阳有博望县。 未来火烧博望坡的博望吗? 「灾情很严重?」 具忱点点头,道:「不是太好。」 「官府没有措施吗?」 具忱闻听,不禁苦笑。 「官府当然不可能没有措施,但杯水车薪啊------不少南阳的巨富,都予以了赈济。但问题是,这场天灾不止是南阳郡遭灾,周围几个郡县也有灾情。南阳的情况要好一些,以至于不少地方的灾民都跑来了南阳,结果使南阳的情况更严重。」 说到这里,他叹了口气。 「陛下登基以来,雄才大略,乃当世明君。但连年征战,地方也面临了巨大的压力。兵源丶粮草丶物资-—----殿下,非是下官不满,而是地方的压力确实巨大。 民力疲乏,需休养生息。 加之陛下为了保证战局,许多物资皆为官府掌控,也让下面的商贾产生了不满,纷纷由行商转而购买土地。今年这天灾,怕是要让不少人,失去自家的土地了。」 说到这里,他突然意识到失言,忙闭上嘴巴。 「下官胡言乱语,殿下莫要往心里去。」 刘进笑着,点了点头。 这个家伙是个想做事的人,但能力确实不足。 维持一县,怕是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·—-而且感觉着吧,便是一县, 都很吃力。 做主官,有点不太行。 但是做属官,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。 「具公,此去长安虽不远,但天气寒冷。你这匹老马代步,只怕要天黑才能抵达。」 刘进说着,示意亲随入营。 片刻后,那亲随赶了一辆马车出来。 「坐我的车去吧,若耽搁了时辰,怕韩尹会有责怪。」 「这怎使得?」 「有甚使不得? 我来奉明,具公一直予以各种帮衬。不过是一辆车而已,具公莫再推辞,赶快上车吧。」 「那下官,恭敬不如从命。」 具忱推辞了几下,最终还是答应了。 他上了马车,自有两个随从跟上。 两人都是具忱老家的人,那强壮的汉子名叫徐坚,他跳上了驭手的位子而那少年叫具荣,是具忱的族侄,也是他的书童。 具忱在车里,再次想刘进感谢了一番,而后徐坚驾车离去。 刘进目送他们远走,便返回军营,披挂整齐之后,翻身上马。 他这匹马,是皇后所赐。 来自于未央宫的御马苑,是一匹上好的赤云踏雪。 通体鲜红,如火焰一般。 四蹄雪白,白色的长毛反扣在马蹄上。 奔跑起来时,毛发飞扬,会随着马蹄起落,在地上形成一种花瓣的形状。 在古之相马经里,这种马被称之为,就是毛色赤红的意思。 而四蹄雪白,又被称之为骧。 刘进这匹马,是大宛良驹与河湟马交配诞下。 虽然不是纯血马,但比之大宛良驹更加强壮,速度更快,耐力更持久, 刘进为之起名:赤兔。 它的头型,也确实如兔,不过在眉心有一块白斑。 刘进对它极为喜爱,更花费重金,打造一副高鞍,并镶嵌马掌,还对马灯做了一些修改,使之更接近于后世他所熟悉的马形状。 从冯奉世手中接过了断马剑。 「出发!」 随着他一声令下,赤兔嘶吟,便冲了出去。 在他身后,三百亲随也纵马飞驰,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道路尽头。 辕门内的望楼之上,王围丶后仓和同观并没有随军一起行动,而是目视刘进远去。 「都尉,此行会顺利吗?」 同观忧心问道。 王围的面色,冷肃。 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沉默了许久。 「以训练而言,儿郎们远胜京兆各部人马。 但问题就在于,他们都未经过实战。便是七部军司马,也只有奉先经历过疆场。其馀六人,或熟读兵书,或经历过搏杀,但从未上过疆场。此一战,若胜,虎豹营骑必为京兆各部之首;若败,只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,所以说不好。」 后仓同观两人的脸上,也都露出了担忧之色。 昨夜,刘进做出了决断。 便连夜召集了所有人商议。 除王围和七部司马之外,各曲军侯也有参加。 大家对袭击寿家庄一战并没有拒绝。 如刘进所说,他没有时间。 而且与其被动等待,倒不如放手一搏。 这对于虎豹营骑而言,也是设立以来,最大的考验。 长安,北阙甲第。 北阙甲第在未央宫以北,桂宫和北宫之间。 也是长安城有名的王侯公卿所在。 这里,聚集了长安城最有权势的一群人,一座座府邸延绵,楼台阁阙林立。 若登上未央宫的井干楼眺望,景色颇为壮观。 燕王府里,刘旦把刘胥带进了书房。 一进屋,刘胥就闻到:「兄长,安排妥当了吗?」 「怎如此慌张?」 「不是,今日朝会时,大人一直看我,我心里没底。」 「陛下看你,那是看好你,你又紧张什麽?」 「可——....」 「没有可是!」 刘旦沉声道:「后日李广利兵马将会抵达垂山驿站。我会命无面军明日前往。李广利一俟抵达,便动手。任务完成之后,立刻往大散关方向撤离。 我已经和王欣说好了,他会设法压一下消息,然后大散关守将鲁王孙那边也疏通过了·.—· 到时候,无面军会从大散关北遁,而后经受降城往雁门。雁门守将是我的人,会掩护他们返回右北平。如此一来,神不知鬼不觉,陛下只会对刘据产生怀疑。」 「既然如此,为何不杀了李广利?」 「杀他作甚?」 刘旦冷笑道:「杀了他,才是麻烦。陛下明年会向姑师国用兵,所以李广利绝不能死。他若是死了,陛下便会不死不休追查下去,反而会让你我陷入困境。 活着的李广利,才能牵制住刘据。 他不会忍气吞声的,到时候必然会和刘据来一场角力。而那时候,江充也会下场。让他们三方斗个你死我活,我们坐山观虎斗,待合适机会下场, 便能一举把刘据推下太子宝座。那时候,我盘踞燕国,你在广陵呼应,太子之位只在你我之间。」 「那刘尃——」 「黄口孺子,不足为虑。」 刘旦信心满满。 这时候,房门敲响。 一个中年儒生推门进来,朝刘旦拱手行礼。 「大王,虎豹营骑有动作。」 「嗯? 「今早,虎豹营骑突然全军出营。」 「是不是发现我们的计划了?」 刘胥忙起身问道。 「没有,据细作打探,说是平舆候临时起意,想在正旦之前在来一场操演。」 「那就好!」 别看刘胥身高马大,且勇力过人。 但他的胆子,似乎并没有想像的那麽大。 刘旦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, 似乎对他这种谨慎,颇有些不屑一顾。 「我就说过,大人过于宠爱那史皇孙了——----懂个甚的兵法?还新式操典,我呸! 孺子游戏罢了,还真把那虎豹营骑当成劲旅不成? 他去哪里操演?」 「据说是玉山,而后会入山围猎。」 刘旦哈哈大笑起来。 他对刘胥道:「你看,我说的没错吧。』 刘胥却眉道:「玉山?寿西长的田庄,不就在玉山脚下吗?」 刘旦愣了一下,眉头微。 他看向那中年儒生,沉声问道:「纵之,你怎麽看?」 那儒生,名叫孙纵之。 是刘旦身边的谋主之一。 另一个谋主是王孺,不过此次并没有随同刘旦入京,而是留守右北平。 主要嘛,是为了避嫌。 右扶风王欣是王孺的弟弟,刘旦也不想让二人的关系暴露。 孙纵之是恒山人,学的是纵横术,是个策士。 他想了想,沉声道:「臣观察过,京兆各部兵马,没有移动的迹象。」 「确实?」 「臣可以确认!」 刘旦忍不住笑了。 他看向刘胥,沉声道:「我说的不错吧,那不过是孺子游戏耳。京兆各军没有行动,说明非陛下差遣。你想想看,若真走漏了风声,陛下怎会纵容一小儿胡闹?」 刘胥点了点头,露出深以为然之色, 「好了,不用担心。」 刘旦拉着刘胥往外走,一边走一边笑道:「吃酒去。」 「现在吗?」 「当然!」 刘旦道:「孺子在游戏,我等吃酒—————-贤弟,只要过了今晚,明日无面军就会开拔。后日功成,他们会逃离京兆。你我兄弟只管在家吃酒,诸事与我等无关。」 刘胥总算是放下心来,也露出了笑容。 「纵之,你在去一趟寿家田中,与西长说,务必要隐蔽,切不可有任何纰漏------与无面军多备酒水。吃饱了喝足了,明日离开,后日大战一场之后便撤离。 对了,让西长再走一趟大散关。」 孙纵之却露出为难之色。 「大王,你也知道那寿西长与我素来不合,这马上要正旦了,让他去大散关·—..」 刘旦微微眉,点了点头。 他手下三大谋主。 孙纵之长于合纵连横之术,王孺精通兵马,谋略过人。 寿西长善于经营,精于用间。 但在某种程度,寿西长和孙纵之的功能有些重合,以至于两人常有。 而寿西长又与王孺交好。 王欣能成为右扶风,一方面是有刘旦暗中使力,另一方面也有寿西长为王欣出谋划策,还帮衬了数千金。也正是这个原因,令王孺对寿西长心怀感恩。每每寿西长和孙纵之发生矛盾,王孺都会尽力为寿西长说话-—----两人算是盟友关系。 刘旦当然清楚三人之间的事情。 但他并不在意。 孙纵之孤家寡人,肯定是斗不过寿丶王联合。 如此一来,他就只能依靠刘旦,为刘旦尽心竭力。 这个,叫帝王术。 刘旦从汉帝那里学来的。 他从桌案上,拿起一枚金印,丢给了孙纵之, 「持此印,他会听你的。」 孙纵之那张刻薄瘦削的马脸,立刻挤出了一抹笑容。 天色,渐渐暗下来。 白天还是晴空万里,碧空如洗。 可到了晚上,便起了风。 从玉山吹来的风,带着一丝丝的寒意, 傅介子伸手,试了试风向,而后便立刻把手缩回了袖子里。 他缩着头,走到了刘进身后。 「主公,晚上怕有风雪降临。」 「你怎知道?」 霍禹忍不住问了一句。 他出身名门,不太喜欢傅介子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。 傅介子给了他一个白眼:「为将者,当知天文,晓地理,通人和------霍郎乃霍氏子弟,当明白这个道理。我为了学习这些,耗费了十数年光景,方有小成。」 「你就吹吧,你才多大年纪?」 霍禹忍不住回应道。 就看不过你装逼! 而陈毋疾则默默道了一句:「昨日我在主公案上,看到了一份天时书。」 「啊?」 「你偷偷看了吧。」 霍禹闻听,立刻睁大了眼睛。 他刚才虽然嘴硬,但必须承认一件事,就是傅介子说完之后,他心里有那麽一点小小的敬佩。 天时书,是太常太史令根据观测天文变化写的报告。 嗯,类似于气象预报。 当然,这种报告刘进接触不到。 一般只会递交给汉帝,而后由汉帝决定,是否往下通知。 但刘进认识司马迁。 天时书,是由太史令撰写。 西汉时期的太史令,不仅仅要编写史书,还参与定制历法,观测天时, 记录瑞应灾祸的指责。 很不巧,司马迁在这方面很精通, 不但精通,他还参与过太初历的编撰,是实打实的天文学家。 他如今在家撰写苏武传。 没事的时候,会在长信宫的仓颉阁,观测天象,并且时不时进行预测并送与刘进。 霍禹一开始,还真以为傅介子有这等本事。 哪知道—— 「你怎地恁多嘴?」 陈毋疾看了他一眼,道:「我外祖母姓卫。 「姓卫怎麽了,姓卫就可以帮人欺负我吗?』 刘进站在松林前,鸟瞰山脚下的寿氏田庄。 听闻傅介子反驳,他回过头来,很认真的看着傅介子道:「你这不是废话,他不帮霍郎,难不成帮你?」 傅介子愣了一下,旋即露出恍然之色。 他指着陈毋疾和霍禹,「你们·———· 「谁要你帮我。」 霍禹恶狠狠说道。 但陈毋疾却不在意,只憨厚笑了笑。 霍禹哼了一声,转过头不再看陈毋疾。 可嘴角,却忍不住的翘起来·——· 他把陈毋疾也在刘进手下做事的事情告诉过霍光。 霍光,沉默不语,不置可否。 但东间氏却认为,他应该和陈毋疾搞好关系。 「再怎样,你们也是亲人,便没有那麽深的血缘关系,可是也要相互帮衬,不要被外人欺负。」 陈毋疾和霍禹,也确实没有什麽血缘。 陈毋疾的外祖母卫少儿,是霍去病的母亲,但是和霍光没有任何关系。 说实话,卫霍,卫霍。 没有卫少儿,就不会有『卫霍」之说。 对霍光和陈毋疾之间的恩怨,刘进从来都是不闻不问。 卫霍两家的家事,从来都是一笔糊涂帐。 哪怕他是皇长孙,平舆候,也没有资格插手其中。 不过两人虽然在私下里争斗,但是在公事上,却没有太大的问题甚至当他们其中一人遭遇外人的指责时,除了刘进之外,两人会不约而同的联手对外。 在刘进看来,这是一件好事。 天,越来越晚。 戌末,风越来越大。 乌云遮月,把玉山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。 过亥时,下起了雪。 雪势不算太大,纷纷扬扬。 说来也奇怪,雪下之后,天气反而不是那麽冷了。 这边是下雪不冷化雪冷。 刘进眯起了眼晴,在松林前来回走动。 这时候,冯奉世带着几个人过来了。 为首的是个小胖子,胖乎乎的圆脸,带着几分憨厚可的笑容,让人顿生好感。 他个子不高。 但看上去身体不弱。 他带着人,来到刘进身前,躬身行礼。 「太学生柳青,拜见平舆候。」 「辛苦了!」 刘进看向他,微微一笑。 小胖子,还挺可爱。 他是白身,按道理见了刘进,应该自称草民。 却自称『太学生』,不卑不亢。 我将来也是要做官的! 所以,哪怕你是平舆候,我也只会用君臣之礼「下面安排妥当了吗?」 「已经安排好了··—--柳三已经把庄里的情况说清楚了。」 他手指山脚下,灯火闪亮之处,道:「那片灯火通明之处,是寿家的扈从和家丁所在。若平舆候自正门攻入,会直接与他们接触;平舆候看这边, 那里有一片树林,树林后是那些匈奴人的驻地。寿家把他们和扈从家丁分开,估计是不想让他们接触。 再往南,就是这山脚下,有一个侧门,平日里是做运送货物之用。 往北,大约三里外的那个园子,是寿家人的住所。寿西长下午出去了, 到现在也没有回来—.-那里面人不多,不到两百扈从,全都是寿家招募过来的游侠儿。」 柳青解说的非常清楚。 最后,他轻声道:「柳三说,傍晚寿家给匈奴人送了不少酒食,估计这会儿喝的差不多了。学生让柳三亥末打开侧了,若平舆候部曲战力强横,可一举拿下匈奴人。 但那些扈从·——· 刘进笑了起来。 他扭头向赵安国看了过去。 「奉先,两刻钟,我要你虎骑解决那些匈奴人,可否?」 赵安国一直站在刘进身后。 闻听刘进的问题,他咧嘴笑了。 他全身披挂重甲,头戴兜鉴,脸上还带着半副面具,遮住了眼鼻,只露出一张嘴。 那一口白牙,在夜色中泛着疹人的光泽。 这厮,也就这一口白牙长得好! 刘进也奇怪,明明他洗漱比赵安国更加勤快,为何就没有一口如此漂亮的雪白牙齿? 这,大概真的和体质有关。 「主公放心,若两刻钟解决不得战斗,奉先便不要拿虎之名。」 虎,凶恶的老虎。 吕温侯就有虎之称。 赵奉先长了一张温侯的脸,怎地也不能错过了『虎』的名号。 当初,刘进赠他虎之名的时候,赵安国可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呢- 「柳青,烦你带路,和奉先一同在侧门外等候。」 「喏!」 柳青说完,便跟着赵安国走了。 从林中行出一队骑军,悄然离去。 而刘进则扭头看向了冯奉世。 「各部兵马,都安排好了?」 「韩司马的豹骑,将在赵司马那边号声响起之后,从正门发动冲锋。一侯韩司马出动,辛武贤丶摩蔑力所部豹卒将会从两侧夹击。樊司马的虎卒会随后压上。 孙郎弩军,会配合四部兵马行动。 主公只管放心,咱们训练了这麽久,若连这些乌合之众都应付不得,又怎配用那许多肉食?」 刘进忍不住,呵呵笑出声来! 雪,越来越大。 如今的关中,下雪是一件最普通的事情。 不会似后世那样,一场大雪会引来无数人的欢呼。 这大冷的天,吃饱喝足了,便窝在家里。 没有那麽多吃食的人,更不会出门,早早便钻进被窝里睡觉。 亥末,寿家庄的侧门被悄然打开。 赵安国率领虎骑,鱼贯而行,进入田庄。 「柳三!」 「阿郎唤我?」 「那些匈奴人在哪里?」 「嘿嘿,都在驻地里睡觉。晚上寿家送了很多酒食,那些家伙好像狼一样的吃喝,现在安生的很。」 柳青,扭头看向了赵安国。 赵安国则朝他摆了摆手,那意思是说:你的任务完成了,走吧。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! 柳青才不会客气,拉着柳三就走。 远处,是一排排的帐篷。 那些无面人,似乎不太习惯住进房子里,哪怕到了关中,依旧如在草原那样住帐篷。 风,呼啸而过。 雪花,大如鹅毛。 或飘落,或飞落,或打着旋的落———· 只片刻功夫,大地便被白雪覆盖。 赵安国算了算时间,也差不多了! 估摸着其他各部人马,也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, 「吹号!」 赵安国沉声喝道,抬手摘下方天画戟, 有身边的亲随,从马背上取下号角,放在嘴边,用力吹响。 苍凉的号角声在漫天风雪中回响起来,声音传出很远。 四百虎骑骑士,口中含着鱼鹰哨,同时吹响。 四百骑发起了冲锋,鱼鹰哨在夜幕之中,即便有风雪阻挠,依旧传出去很远,很远————· 驻地里的无面军,被号角声惊醒。 他们立刻意识到不妙,匆忙爬起来,冲帐篷里冲出。 很多人,甚至光着膀子。 刚冲出帐篷,就见一队铁骑在风雪的掩护下袭来。 那刺耳的鱼鹰哨声,让他们赶到了一种莫名恐惧。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,就见那马上的骑土,从马背上取下一把把手斧,呼啸着便飞了过来。 四百名骑士,四百把手斧。 那手斧,在夜色中泛着寒光。 近百个无面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手是什麽人,就被飞斧砸中,扑通通倒在地上。 鲜血,在瞬间染红了白雪。 「敌袭,敌袭!」 有匈奴人反应过来,向不远处的马既飞奔而去。 可他们两条腿,怎跑得过四条腿。 虎骑骑士在冲入营地之后,立刻散开。 他们拔出环首刀,冲上去一刀劈砍下来,把狼狈而走的无面人砍翻在地有无面人驻足回身,想要反抗。 为首的骑士却不理睬,径自绕过对方,身后的骑士冲上前,一刀就砍在那无面人的身上。 人头飞起,鲜血喷涌。 一具无头死尸倒在血泊中,人头在不远处落地,骨碌碌的打着滚,正停在尸体旁边。 那双仍流露着惊恐之色的眼睛,看着尸体。 仿佛是再说:这是我的身体吗? 只片刻光景,虎骑便凿穿了无面人营地。 赵安国手中方天画戟上,沾着浓稠的鲜血,顺着血槽滴落。 他拨转马身,回头看去。 更多的无面人从帐篷里冲出来,其中很多人的手里,都拿起了武器。 「飞斧!」 赵安国大吼一声。 散开的骑军,在瞬间聚集在一起「轮番投掷!」 第一排的骑军立刻纵马冲出,在靠近驻地大约十步距离时,将手中飞斧投掷出去。 百馀把飞斧呼啸而来。 二十馀名无面人,惨叫着便栽到地上。 而骑军却没有继续冲击,而是拨马就走。 第二轮飞斧投掷过来。 再次倒下了数十个无面人。 也有那悍勇的无面人,躲过两轮飞斧。 他们健步如飞朝骑士逼过来,想要纠缠在一处。这样一来,后面的虎骑骑士就要投鼠忌器,无法再使用飞斧攻击。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,未等第三轮骑士发起冲锋。 第一轮骑士从两侧夹击,又是一轮飞斧呼啸而过,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无面人砸翻在地。 第二轮骑土顺势朝两边散开。 第三轮骑士的飞斧,便已经呼啸飞来。 虎骑骑士,标配是:轻甲丶环首刀,飞斧,角弓。 赵安国很熟悉这种装备。 当年他随赵破奴征战,曾在霍去病的亲兵身上见过。 他自领五十人,是他的亲随。 眼见无面人驻地已经乱成一团,他大吼一声,率领五十名亲随纵马便冲入了营地。 方天画戟在空中乱舞。 一道道,一条条的寒光,撕裂了风雪,发出鸣鸣的呼啸。 一个无面人将领模样的男子,冲了过来。 手中挥舞一杆卜字戟,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吼叫声。 只是那声音,被漫天鱼鹰哨声掩盖。 赵安国迎着他,手中大戟和卜字戟交击一处。 铛的一声响,下字戟被荡开。 赵安国的方天画戟顺势一抹,戟做刀用,二马错身。 那无面人首领的半截身子扑通便掉在了地上,鲜血混合着脏器横流! 与此同时,寿氏田庄正门内,战斗也随之打响。 鱼鹰哨从远处传来,位于正门里的扈从和家丁也都匆忙从屋子里跑出来,却迎面遭遇韩增豹骑冲锋。 一个凿穿,就倒下了百馀人。 正当他们回身准备迎战的时候,两支豹卒从两边冲了过来, 韩增的豹骑,辛武贤和摩蔑力的豹卒,是经历过三十五日大操演的锐士。 能够在大操演中坚持下来的士卒,虽未经历过战阵搏杀,但那精气神决然不同。 寿氏田庄里的扈从和家丁,如何能抵挡得住这群如狼似虎的猛士。 加之三十五日操演,豹卒彼此间已经极为熟悉。 或许他们并非一部人马,但是在战斗之中,却知道如何相互配合。 三五成群,瞬间化作无数个小阵。 三五个小阵汇聚在一起,又产生出了无数变化。 很多人甚至都不是一什的袍泽,但是在乱战里,却能相互呼应。 那种势如破竹一样的绞杀,根本不是扈从和家丁能够抗衡。特别是当他们躲过了豹卒的攻击之后,樊胜客所率领的重装步兵,虎卒也发起了攻击。 大盾,环首刀。 把那些乌合之众牢牢困在了阵中,肆意屠杀。 没错,那就是一场屠杀。 以至于当韩增凿穿之后准备再杀回来时,他就发现,竟然没有了豹骑的用武之地。 气得韩增破口大骂。 也只能带着豹骑骑土,在外围追杀逃兵。 只是他没想到,追杀个逃兵,还要与孙氏女的弩军争夺。 那些弩军的射术并不高明。 毕竟,才组建没多久。 但弩军人多啊! 五百弩军,分成了五屯,从四面八方射杀逃兵。 关键是这五屯弩军相互间还有配合,一时间取得的战绩,竟超过了韩增的豹骑。 「孙郎,给我留一点。」 虎豹营骑的人,都知道孙氏女的身份。 但习惯性,他们还是会尊称她一声『孙郎」。 霸陵孙郎嘛,比孙氏女可有名多了。 孙氏女咯咯笑了起来。 她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新兵。 当初在长陵邑外围杀无面人的时候,就能看出,她不是第一次杀人, 她的坐骑,名叫白(zhan,一声)。 盖因她这匹马通体雪白,但沿着脊尾,有一抹青黑。 在相马经历,脊背有黑,名为髓。 她单手持断马剑,另一只手不断发射飞刀。 刀光,剑影。 孙氏女所过之处,只留下一具具尸体。 韩增无奈之下,只好率领豹骑再次向外游荡,不停追杀者从弩军箭矢下逃生的家丁。 整个寿氏田庄,已经乱成了一团。 寿西长不在田庄。 傍晚时,他随孙纵之离开,前往大散关。 当然,他并非心甘情愿。 只是孙纵之手里有燕王的金印,他无法拒绝。 留守在田庄的,是寿西长的兄长。 当无面人驻地传来鱼鹰哨声的时候,寿东长就觉察到了不妙。 不过,他没想到会是刘进。 以为只是盗匪袭击。 匆忙组织苑内的游侠儿,准备前去支援。 可就在这时,远处又传来了鱼鹰哨声。 是从正门方向。 整个田庄的上空,鱼鹰哨声此起彼伏,也让寿东长醒悟过来,大事不好。 他已经冲出了苑子,却不得不停下来,往回跑。 寿东长可清楚的很,那苑子里面,可是有许多寿西长和燕王之间的书信,以及信物。 一旦那些东西被发现,寿家定死无葬身之地, 所以,他必须赶在敌人到达之前,把那些书信和信物处理乾净。 可惜,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,一队重装骑兵呼啸而来, 为首一员大将,身披唐宝铠,金环束发。 跨下一匹血红宝马,在雪地上飞驰,犹如一团火焰。 「来者何人,我寿家——」 寿东长还想喊话,但那员将来的太快了。 从他身前掠过,只看到一抹寒光。 紧跟着,寿东长觉得,他好像飞了起来。 而雪地中,一具无头尸体,正咕咕向外喷涌鲜血。 「好快的刀!」 他甚至没看清楚,那员将用的是什麽兵器。 「皇长孙,平舆候,司隶校尉在此,敢有反抗者,格杀勿论。」 寿东长人头飞起的刹那,冯奉世的吼叫声也传了过来, 跟随在寿东长身后的扈从,一下子懵了。 他们只是看家护院而已,怎地皇长孙来了? 司隶校尉之名,他们听说过。 皇权特许! 两月前长安捕杀巫蛊的场景,仍历历在目。 当哪! 冯奉世话音刚落,就有人丢下了手中武器。 我们就是来赚点钱,可没想过要造反啊! 皇长孙亲自带队,寿家的事情恐怕是不会小了。 格杀勿论,可不是说说而已。 这皇长孙,是真敢杀人——— 「我等投降,我等只是玉山苑的扈从,并不清楚寿家所作所为,还请平舆候明察。」 刘进勒住了赤兔,回身朝冯奉世看了一眼。 就该在你嘴里塞一支鱼鹰哨。 我特麽才干掉了一个,你瞎喊什麽? 这些游侠儿,也太特麽操蛋了。 你们倒是反抗一下啊! 我好不容易强壮起来了,怎地也要给我一个试手的机会啊。 可现在,他们投降了——.—· 「冲进去,全部抓起来,一个都别放过。」 「喏!」 冯奉世闻听,便带着重装铁骑冲进了玉山苑。 刘进把断马剑上的血迹,在寿东长的尸体上抹了一下,催马缓缓进入玉山苑中·—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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