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长安解禁(求订阅求月票) 「壶青跑了?」 回到平舆候府,刘进就听到了这个消息。 「他怎麽跑的?」 「午后哺时,壶青说要出门买东西。卑下照常暗中跟随,见他到了东市,进入了一家货栈。一开始,卑下并没有在意。可等了小半个时辰,却不见他出来,就意识到不妙。于是卑下装作是无意间路过,进去看了一眼,没有发现壶青踪迹。」 「之后就没回来?」 「没有!」 鹿毋庸苦笑道。 殿下给了我如此好机会,却被我浪费了! 他只恨自己不够用心。 「他的物品可查验过?」 「物品都在,不过他随身的宝剑和他的钱货都没有了,估计是带走了。」 「过去看看!」 刘进在鹿毋庸等人的陪同下,走进壶青的房间。 壶青不是一个很讲究的人,房间里乱糟糟的,衣物丢在榻上,案几上更有一层厚厚的油脂,想来他平日里经常在这里吃饭的缘故,反正看上去脏兮兮的,有点恶心。 看了一圈,刘进便退出房间。 「着人清理打扫一遍,好好的房子变成这个样子。」 说完,他看向鹿毋庸。 「以有心算无心,此事非你的错,是我的疏忽。」 刘进笑着宽慰道:「可以确认的是,壶青并非一时起意,而是早有打算了。我昨日抓了李爽,就该想到他可能会有行动。不过,也算他识趣,只是走了-—---呵呵,人各有志,算了!他既然做出了选择,那就不必再想他了。 以后府中护卫之事,便交由你来负责。」 鹿毋庸愣了一下,抬头看向刘进。 他随即反应过来,躬身道:「卑下必全力以赴,护卫侯府周全。」 反应,挺快! 刘进也很惊讶壶青的反应。 不过想想,似乎也在情理之中。 他去过李爽家,难保不会被李爽举报。 当然了,刘进也忘了询问李爽,关于壶青的事情-·—· 还是大意了! 回到后宅时,李姝面露愧疚之色。 很明显,壶青逃走,她觉得有些失责。 但这种事情,连刘进自己都疏忽了,更何况身在侯府,对外界消息并不是很清楚的李姝。 加上李姝怀着身孕,刘进更不会去责怪她。 安抚了她很久,李姝这才算是从失责的情绪之中,摆脱出来。 「那府里还要继续排查吗?」 「让鹿毋庸来负责此事即可,郭阿监协助。姝姊好好养身子,其他事情不必放在心上。我估计,经此一事之后,各方都会平静一段时间,府里也不会有状况。 等孩子生下来,你身体大好了,若再想排查,也可以重新启动。」 「好吧!」 李姝虽然情绪上缓过来了,但仍有些的。 刘进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,见李姝有些倦意,于是便让婢女扶着她,回屋歇息。 而他,则打开了面板。 【内鬼清除,任务完成,请宿主领取奖励。】 任务,完成了? 那看来,就是壶青了! 刘进的眼睛,不由得微合。 心里,同时更生出了一丝杀意。 历史上,他,还有王翁须,史良娣,以及妹妹刘节,都死于壶青之手。 壶青为何要下毒手? 应该是江充的指使.··. 慢着,好像有点不对劲。 刘进连忙又翻到了系统提供的巫蛊之祸线索,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,立刻发现了其中的问题。 太子起兵,江充已经死了。 江充既然死了,便不可能与壶青命令。 也就是说,历史上杀害刘进一家的凶手,另有其人? 或者说,壶青的背后,并非江充,而是其他人? 否则,即便是江充提前发出了命令,壶青也不至于在江充死后,依旧执行命令。 根据李姝和鹿毋庸的汇报,壶青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, 江充死了,他就算杀了刘进一家,也得不到什麽好处,是不是? 可他还是动手了! 是斩草除根? 彻底铲除太子一脉? 为什麽要这样做? 答案很清楚,为其他人登基,扫清障碍。 毕竟,太子刘据虽然造反,但刘进等人并未参与其中。 以汉帝的性格,他大概会恼怒刘据的作为。但等他回过神,一定会很后悔····· 那时候,作为刘据的后代,汉帝的长孙,未尝没有登基之可能。 所以只有杀了刘进一家,才能保证利益。 那麽一来,参与巫蛊之祸的人,可就不止江充一家。 刘屈? 他背后是中山王,明面上辅佐的是刘。 有可能! 刘旦? 他对皇位虎视耽耽,也有可能。 还有,就是刘弗陵。 当然了,刘弗陵现在还是个奶娃子,应该不是他的手笔。 但他的母亲——— 壶青,是在太子宫长大。 赵夫人是否有机会与壶青接触呢? 刘进越想,就越感觉复杂。 对了! 他又想起了一件事。 刘弗陵,据说是赵夫人怀孕十四个月所出。 十四个月? 怎麽可能啊! 只听说过早产,却没听说过怀孕十四个月。 那刘弗陵哪咤转世不成? 心里,顿时一惊。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,他似平碰触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。 再联想汉帝在刘弗陵登基之前,逼迫钩弋夫人自杀的事情刘进越想,就越觉得不对劲! 刘弗陵,他见过。 白白嫩嫩,精雕玉琢一个奶娃娃,很是可爱。 钩弋夫人他也见过。 一个文文弱弱,说话时会带着一点夹子音的绝色美人。 史良娣曾经说过:赵夫人无甚背景,也是陛下在偶然机会下看到,便心生爱慕。 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,怎可能入得宫中。 卫子夫当年被汉帝看重,也是在诸般推动下,才得了汉帝的关注, 没有人在背后推动,赵夫人连走到汉帝面前的资格都没有-··· 啊欧,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! 有趣个屁啊! 刘进只觉头疼。 他闭上眼,沉思许久。 感觉这件事情的牵扯太大,以他现在的能力,怕是参与不得其中。 他让倚华暗中调查弘恭,已经是冒着汉帝雷霆之怒, 如果·——· 哪怕汉帝再喜欢他,估摸着也会弄死他宫闱之乱,丑闻,丑闻啊! 谁敢去碰触这种丑闻,那结果只有死路一条。 想到这里,刘进决定:暂时搁置。 目光,随即落在了内鬼任务的奖励上。 漠北舆图? 这是打算让我征伐匈奴吗? 别人不知道,刘进却很清楚, 汉帝此次在朝堂上表态,要对匈奴用兵,并非真要用兵。 国力疲乏,汉帝心知肚明。 之所以提出要用兵,更多是一种威镊。 因为,狐鹿姑单于想要窥楼兰国。 不过,估计也是一种试探。 所谓命沈武自渠犁,路博德自居延出兵,更多是一种伴动,展露一下汉庭态度。 威慑,大于征伐。 所以这舆图,一时半会怕用不上。 黄金千溢? 不在乎! 刘进手里的黄金,加起来已近十万镒。 要不是很多黄金说不清楚出处,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,刘进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领取。 虎骨壮身丹? 只有十瓶,寥胜于无。 灌钢法工艺和甲骑具装工艺·—· 大杀器! 但目前来说,刘进还无法插手这种事情。 除非,他能掌控少府。 否则的话,不管是灌钢法还是甲骑具装,那都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进行的事情。 唯一让刘进感兴趣的,便只有造纸术! 西汉,已有造纸。 但成本过高,且纸张质量奇差,甚至用来当手纸都不成, 系统奖励的造纸术,是两汉至唐的造纸术。 刘进立刻领取了造纸术的奖励。 脑海中,旋即出现了各种造纸的工艺。 从蔡侯纸到后来的宣纸工艺,内容非常详细。 宣纸工艺暂时有些超前,而且许多条件无法达到。 倒是在东汉末年出现的左伯纸,从目前来看,最为适合使用。 他的工艺,远超蔡侯纸。 纸张的产量和质量,也高于蔡侯纸。 而且,以西汉目前的工艺水平而言,操作起来很容易。 最重要的是,左伯纸的成本,要远远低于蔡侯纸。 毕竟,蔡侯纸虽然是在西汉麻纸基础上提炼而成,其成本高昂。 而左伯纸则是在蔡侯纸的基础上进行改良。时蔡侯纸已经推广百年,工艺和成本都在慢慢降低。左伯纸等于是在这种成熟工艺上的一次提升,再次压低了成本。 就是它了! 刘进决定,造纸。 已经有成熟的工艺,和成熟的配比,刘进有把握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, 造出左伯纸。 不过,便不再是左伯纸了。 刘进已经想好了名字,就叫刘侯纸, 他姓刘,是平舆候,刘侯纸名至实归。 关键问题是要找到懂得造纸的匠师,这是重中之重。 总不成他平舆候亲自下场,操持工艺吧。 西汉时期,懂得造纸的匠师,大都为少府把持。 刘进哪怕是皇长孙,哪怕是平舆候,想要从少府讨要匠师,也不是容易的事情。 而且,他也没有门路。 少府上官桀,非太子一系。 非但不是一系,而且还有恩怨。 特别是和他刘进,有恩怨。 因为上官桀的妹妹,就是上官氏·· 当初,史良娣把上官氏弄的早产,甚至无法生育。 也让上官氏在太子宫里,疯疯癫癫。 上官桀估摸着,对他母子二人恨之入骨。 哪怕汉帝亲自下旨,他估摸着也不会配合。弄不好,还会在背后给刘进使绊子。 这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。 所以,少府这个门路,怕是走不通。 但不走少府的话,造纸匠师可不容易找。 民间懂造纸的匠师很少,即便是有那麽几个,也大都被地方藩王或者豪强徵辟。 藩王? 刘进脑海中,灵光一闪。 他想到了一个人! 午夜,暴雪来袭。 虽不是长安的第一场雪,确是长安入冬之后,第一场暴雪。 雪势很大,一夜间染白长安。 早上刘进出门时,发现道路上积雪深厚,车马在雪地上行进时,很慢, 也很小心。 平日里半个时辰的路,竟整整走了一个多时辰。 好在刘进早有防备,提前出门。 可饶是如此,抵达长信宫时,也已是天光大亮。 一轮骄阳升起,碧空万里无云。 可那阳光,并不温暖。 反而比平时更冷。 加之暴雪虽停息,但寒风依旧。 刘进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,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。 真TM冷! 「今天人怎麽这麽少?」 看着冷冷清清的长信宫,刘进有些困惑。 恰巧,刘德的马车也到了。 他从马车上下来,听到刘进的话,便笑着说道:「君侯忘了?今日长安解禁!」 「哦!」 刘进顿时,露出恍然之色。 刘德继续道:「幼公他们一早就带着宫中徒隶出城,说是受你所命。如今这司隶校尉,只有二百槐里狱徒隶。一群懒惫的家伙,吃饭一个个生龙活虎,干活便一个个藏头缩尾。估摸着现在都在看管犯人造监,所以前殿这边只有些小吏。」 「忘记了,忘记了!」 刘进拍了怕额头。 「君侯没有休息好?」 「倒也不是,主要是在想事情。」 「何事?也许德可以为君侯分忧一二。 两人并肩而行。 不过刘德还是微微落后了刘进半个身子,以示谦让。 刘进倒也没有隐瞒。 其实也没什麽可隐瞒的。 「我前几日在忘忧阁中看到了一本书,产生了一些灵感,想要改进一下麻纸工艺。可你也知道,这种事需要熟练匠师配合,我正在想,从何处去找来匠师。」 「找少府啊!」 话一出口,刘德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。 史良娣收拾上官氏的事情,市井中没人知晓。 但在宗室里,还是有那麽一些传闻。 对此,刘德不予置评。 这种事莫说在宗室里,便是王侯公卿,勋贵巨富之家,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。 便是他家里,也有这种事情。 想想看,他老爹六七十岁,而他才二十。 有的时候,宅斗比宫斗更加凶狠。 毕竟宫斗还要讲求一个表面上的和气,而宅斗,那可真的是刀光剑影, 凶险至极。 「君侯准备如何改进?」 刘进闻听,顿时来了精神。 他拉着刘德,便直奔大殿。 杜延年和杨敞都出门了,樊胜客也跟着走了。 如今这司隶校尉,只剩下黄霸丶刘德和郭孟儒三人当值,加上一些小吏,也不过几十人。 当然,其他人则在督查监狱的建造。 还是缺人啊! 刘进在心里感慨一声。 「黄长史呢?」 「在狱神殿。」 狱神殿,就是未来司隶狱所在。 那边有一座小宫殿,整个司隶狱便是围绕着那座宫殿修建。 刘进命人摘了原来的牌匾,换上了狱神殿的名字。 「一大早去狱神殿作甚?」 「听说,死人了!」 「啊?」 刘德眉道:「不是让注意防寒保暖吗?何以死人?」 「不是徒隶,是一个犯人。」 「犯人?」 「好像是前日才抓捕的那个犯人——— 「李爽?」 「对!」 陈毋疾连连点头。 刘进闻听,呼的便站起身,想要往外走。 但走了几步,他又停下来,缓缓退回殿上。 「君侯不过去看看?」 刘德也听说过李爽这个案子,但具体的,他不是很清楚, 好像很重要! 但刘进的表现—· 刘进笑道:「黄长史既然已经过去查看,我们便在这里静候结果便是。」 刘德笑道:「君侯似乎对这位黄长史,很是信任。」 「既然是我把他找过来,便只能相信他的能力。他在阳做的不错。而且,幼公和前京兆尹沈武,对他也是极为推崇。我相信,凭他的能力,一定能与我一个交代。」 说完,他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刘德。 「既然委以重任,便信他能力。事必亲躬是美德,但也是一件坏事。凡事都要插手,下面的人怎有出头的机会?而且,我也得累死不可!我可不想效仿那—.」 刘进,突然闭上了嘴巴。 他差点就说出:我可不想效仿诸葛武侯。 刘德倒是没有在意刘进戛然而止的话语。 反而,他觉得刘进说的很有道理。 陈毋疾这时候也送来两斛浆水,又在两人身边放置了两个炉子,用小火温水,保持浆水的温度。 刘进吃了一口,又从桌案上拿起一块粑粒,咬了一口。 炬粒,是一种颇有历史的点心。 最初流行于楚国。 《楚辞·招魂》中,便有记载。 它是一种把蜜和米面搓成细条之后,组之成束,而后扭成环形,再用油进行煎制。 色泽多样,根据个人喜好而定,五颜六色,颇招人喜欢。 西汉时期的生活中,或者宴席上,多会放置粑,做小甜点,小糕点。 刘进觉得,有点像后世的子。 柜妆入口酥脆,带着蜜香。 一口浆水,一口粑,倒是让人感觉舒服了很多。 陈毋疾则坐在一旁的小桌上,处理公务。 而刘进则滔滔不绝,和刘德说起了改造麻纸的方法。 当然,他不会说的特别详细。 只是提出了一些想法。 可即便如此,也让刘德的眼睛,灼灼放光。 「真能做出君侯所说的那种纸吗?」 「我觉得,至少八成可能。」 「听上去,好像不错———-君侯打算制成之后,献于陛下?」 「肯定要献的!」 刘德,眸光一暗。 「不过工艺我要保留,我想把纸张制出后,便做一工坊。嘿嘿,到时候可以供给关中,输送往山东各地。有了纸张,读书便不需要再抱着厚重竹简,也无需再使用那些帛书——-——-纸张出来后,可以书写,可以绘画,一定会被天下读书人喜爱。」 嗯? 刘德抬头,眸光再次闪烁。 「君侯很缺钱?」 「缺,谁不缺钱?你别看这司隶校尉有朝廷给予俸禄,可单靠俸禄,怕是也难让下面的人尽心尽力,得时不时给予些赏赐,也能提振精神。还有, 我那虎豹营骑,马上就要满员了。之后的整备丶训练,都需要钱。那可要我自己出钱呢。」 刘进把手里的粑粒吃乾净,擦了擦手。 他叹了口气,对刘德说道:「陛下信任我,令我组建虎豹营骑。但一开始便说好了,虎豹营骑是我的部曲,所以一应开销,需要我自行解决-—----之前,皇后帮我筹集了一些。短期之内不需要担心粮饷。可我总不能一直依靠祖母帮忙吧。」 「那倒也是。」 刘德的眼珠子,滴溜溜打转。 「路叔对这刘侯纸,也感兴趣?」 「哈,若刘侯纸真如君侯所言的那般美妙,谁又能不感兴趣呢?君侯真若造出刘侯纸,便是天下儒生之福音。莫说我了,便是我那老大人,也会十分高兴的。」 「一起?」 「啊?」 「我是说,咱们一起搞?」 这个··· 刘德下意识舔了舔嘴唇。 看得出,他很心动。 「我一个人吃不下这麽大的糕点,得有人一起合作。别的不说,就说刘侯纸造成之后,如何贩卖到各地?我想多找几个人,等刘侯纸工艺完全成熟,便把工坊设立各地,让刘侯纸彻底普及开来。我想过了,鲁王世子刘庆忌,我得拉他过来。」 「为何要找他?」 「齐鲁之地,儒生最多,也是未来刘侯纸售卖的重点地区。有鲁王世子协助,咱们可以在齐鲁之地,很轻松站稳脚跟。而且,如果将来有人想要抢夺,刘庆忌也可以为你我之臂助。」 刘德注意到,刘进用的是「你我』或者『我们』。 他,突然笑了。 「君侯,高明。」 「有兴趣吗?」 「当然!」 刘德相信,刘进拉他入伙,可不会是为了什麽宗室之情。 他刘辟强是大宗正。 而大宗正,又是楚王后裔。 楚王刘交,是高祖皇帝刘邦同父异母的弟弟,也是大汉帝国的缔造者之虽然楚王一脉传至第三代刘戊时,因七国之乱被除国,但楚王的后裔仍在延续。 刘辟强,便是红懿侯。 而刘辟强的宗亲,也有很多侯国,大部分在楚地。 宗室也有派系的! 刘辟强这个派系,不是很显赫,但任何人都无法轻视。 哪怕是中山王系丶河间王系,从某种程度上而言,都比不得楚王一系。 因为,楚王系是坚定的汉帝支持者。 楚王加上鲁王···· 刘进便可以轻松把刘侯纸推进到楚地和齐鲁之地。 加上刘进为司隶校尉,检查七郡,那麽三辅丶河南再加上河东河内,便有了基础。 这些地方加起来,几乎能占居天下七成以上的读书人。 是读书人,就会用到刘侯纸。 如此庞大的市场,刘德怎会不动心? 他深谱黄老之道,也清心寡欲不假。 但是,正如刘进所言:谁不缺钱? 哪怕他刘德,也常会为钱发愁——· 「君侯所言当真?」 「这又何作假。」 「不瞒君侯,家大人府中,就有精于造纸的匠师———·原本是少府的匠师,后因年迈告老,被大人招揽。其实,大人对此也颇有兴趣,一直在尝试着进行改进。」 我就知道,你们这些家伙的家底儿很厚! 刘进嘿嘿笑了起来。 「路叔可以与叔祖商议一下,若有兴趣,咱们便可以继续推进。」 「好,我今天回去,便会有大人商议。」 刘进,轻轻松了口气。 昨天晚上,他想到了刘庆忌。 刘庆忌的老爹也是个风雅之人,一定会感兴趣, 所以一大早,他便写了封书信,派王翁须去史家,而后通过史家,和刘庆忌联系。 刘侯纸,可以为他提供大量财富。 同时,也是他拉拢别人的一个路子。 刘据的同盟,太少了! 卫霍集团随着卫青过世,实力暴减, 虽然益州有个卫广,但身居一隅之地,很难给予卫霍集团帮助。 卫伉,感觉很废。 卫不疑—----花太岁之名传遍长安,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卫霍集团的主心骨。 卫登也是。 他们都缺乏足够的凝聚力。 可以说,卫霍集团到现在没有彻底散掉,多亏了卫子夫在位,勉励维持可卫子夫毕竟是女人。 她的号召力和凝聚力,远远不如卫青和霍去病。 或许,未来的霍光能撑起卫霍集团? 但他那股子矫情劲儿·· 刘进觉得,他未必会愿意接手。 刘德丶刘庆忌! 宗室一系,暂时不再考虑。 公卿大臣? 刘进觉得,他现在不必拉拢。 毕竟汉帝还在,他动作太大,说不定会引起怀疑, 别看汉帝现在宠爱他。 想想卫长公主,也就是刘进的姑姑。 汉室之中,唯一一个拥有盐邑食邑的人。 盐邑啊! 那是何等的宠爱。 可结果呢? 还不是被汉帝赐死。 卫长公主死时,原主已经长大。 在他的记忆中,汉帝赐死卫长公主的时候,史良娣等人都被吓得瑟瑟发抖··..· 卫长公主最初是嫁给了曹襄,也是刘节的婆婆。 曹襄死后,卫长公主二嫁。 嫁给了一个叫栾大的方士。 结果,那厮是个骗子,在汉帝面前各种吹牛,骗取了不少钱财,最终被汉帝发现,处以腰斩之刑。 后世网际网路上,各种小科普,说卫长公主被腰斩。 还说卫长公主也死于巫蛊之祸,乃无稽之谈。 以刘进从原主记忆里得来的信息:栾大被杀,绝不是简单的吹牛诈骗。 估摸着,他干了什麽触犯了汉帝底线的事情。 联想到他方士出身,也有可能涉及巫蛊。 卫长公主属于那种很温顺的女人,在家靠爹妈,嫁人靠丈夫。 性子软,很温和。 这是史良娣对她的评价。 所以,刘进猜测,卫长公主估计是知道栾大干了什麽。 但她没有阻止,甚至有可能还帮着遮掩,这才触怒的汉帝。 否则,以汉帝对她的宠爱,不至于痛下杀手,赐她一死-—— 而且,卫长公主的死,并未波及曹宗,也就是刘节的丈夫。 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! 所以,刘进不打算在朝堂上拉拢人。 倒是曹宗·· 刘进准备拉拢一下。 曹参的后人,汉初册封的列候中,少有的能一直延续到现在,并且始终圣眷不减的勋贵之一。 其他——. 比如张良。 比如樊会比如陈平.·—. 被除爵的除爵,没落的没落。 所以,从某种程度而言,曹宗也是勋贵的代表。 值得拉拢。 大舅子拉拢妹夫,天经地义的事情。 相信,曹宗也不会拒绝! 刘进和刘德各有心思,大殿里便沉寂下来。 突然,脚步声响起。 黄霸急匆匆,从外面进来。 「下官见过君侯。」 他的脸色,有点不太好看。 也正常,刘进已经让他看好李爽,结果李爽却死了。 这也让一心想要大展拳脚,在仕途上再进一步的黄霸,感到颜面无存。 「调查的如何?」 「已经调查清楚,李爽是被府中佐史张庆所杀。」 「哦?」 「据狱神殿的徒隶交代,张庆昨夜突然出现在狱神殿。由于狱神殿目前缺少狱丞管理,所以徒隶们也就没有阻拦。之后没多久,张庆就走了。天亮前,李爽被人发现,死于房中。下官随即派人前往张庆家里,张庆一家已不见了踪影。」 刘进,深吸一口气。 本打算再找李爽打听一下壶青的事情,看样子是不可能了。 「此皆下官疏忽,还请君侯责罚。」 「矣,这件事与你无关。」 刘进摆了摆手,沉声道:「你才来司隶校尉多久?那张庆在你之前,便已经在这里做事。我都没有觉察,更别说你了----长史能为我问出李爽口供,已是大功一件。事情既然发生了,那咱们便不要再追究谁的错。此事, 便交由你处理。」 「下官,定竭尽全力。」 黄霸,松了口气。 同时,心里更多了几分感激。 平舆候果然是重视我。 既然如此,我便更不能让平舆候失望, 示意黄霸坐下,刘进扭头,看向了刘德。 「路叔,看样子咱们这司隶校尉之中,藏了不少老鼠啊。」 刘德,也阴沉着脸。 关于司隶校尉所配置的佐吏,是他一手完成。 如今出了一个奸细,等同于是说,他刘德的失误。 刘德怎可能善罢甘休。 「我会配合长史,全力清查。」 他咬牙切齿道:「若不把那些老鼠一只只揪出来,刘德愿意辞官。』 「辞你个头,你走了,便多了一个人的公事。我手里如今本就人手不够,你别给我添乱。」 「我——」 刘德露出了羞愧之色。 「清查可以,但不要大张旗鼓。咱们这司隶校尉才设立,根基犹不稳固-----再加上死了人,佐吏们怕也都是惶恐不安。这时候大张旗鼓的清查, 谁还有精神做事?」 「那怎麽办?」 刘进向黄霸看去。 黄霸道:「此事也简单,佐吏加起来不过几十人,只需根据名册,私下里暗中调查一下,便能有一个大概的判断。之后再入佐吏,小心一点便是, 路叔不必担心。」 「那,好吧!」 「等杨回来,我会让他协助你们。 刘进又吃了一个炬妆,起身说道:「他有过目不忘之能,正可以大展身手。这件事,就慢慢的进行。下面的人该做什麽事,就做什麽事,别乱了咱们自己的阵脚。」 「喏!」 刘德和黄霸都站起身来,躬身应命。 巫蛊之事,暂时告一段落。 但刘进很清楚,也只是暂时。 江充及其身后之人,不会就这样结束。 这样子结束,便等于前功尽弃。 不管他们最终是什麽目的,但有一点,刘进非常清楚,那就是他们会继续针对太子。 不禁是太子,还要加上他! 而宫中,也会平静下来。 相信江充,也要拼命的斩断和宫中的联系。 朱安世失踪的事情瞒不过太久,也许这个时候,江充已经得到了朱安世失踪的消息。 他,会做出什麽动作来呢? 有点头晕! 一定是用脑过度的原因。 彼其母婢之,上辈子加起来,都没有这几个月来用脑频繁。 今天的长信宫,很安静。 王翁须没有过来,留在家里陪伴李姝。 刘进觉得,有些寂寞。 王翁须在的时候,他有时会觉得吵闹。 但她不在———· 他又有些想念, 女人,真TM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生物! 把汇总过来的卷宗看了一遍,没有什麽特别的事情。 刘进的思绪,便从司隶校尉这边,转移到了虎豹营骑那边。 史玄来信,他带着马群已经过了武功县。 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,他就会返回奉明。 嗯,马匹有了。 军械早已准备妥当。 一应粮草辐重,也都送入军营。 八百羌氏,估摸着明日就会返回奉明。 可以先拉练一下。 这些时日为他们补充身体,开销也不小了。 而且,两千多汉子聚在一起,必然会有诸多问题出现。 刘据已经让张贺送信过来,说是无且另有任命,所以不会前往虎豹营骑就任。 无且? 应该是可以信任之人吧。 系统提供的线索里可是提到了他。 他奉太子之命杀了韩说。 也就是说,他对刘据应该是很忠诚。 否则,他也不会杀了韩说,那可是按道侯! 历史上韩说是否为京兆尹? 刘进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,韩说一定是汉帝的人。 杀了韩说,死路一条。 达感觉这麽久了,太子身边终于有一个可说是刘据的心腹之人。 当然了,还有一个张贺。 至于石德? 刘进不相信他! 为了保全性命,不惜挑唆太子起兵造反。 这TM是你一个太子少傅应该做的事情吗? 是,当时刘据的局面很难。 但他始终是汉帝的几子,而且汉帝也没说要杀他。 就算太子宫里发现了巫蛊又如何? 汉帝的态度尚不清楚,就仓促教唆太子起兵,让他们父子相残? 这是一个读书人,应该做的事情吗? 可恨,杀不得那石德! 慢着,好像杀了,也就杀了。 谁知道是他刘进的手笔? 而且,死了石德,刘据可能会很伤心。 却不会再有人能说动刘据起兵, 把所有的问题都在刚出苗头的时候解决。 只要刘据不起兵造反,哪怕真的是发生了巫蛊事件,汉帝始终会给太子留一线生机。 至少,他和母亲,还有王翁须他们,不会有危险。 刘进想到这里,忍不住搓起手掌。 不是不可以的哦! 石德死了,短期之内不会有人取代他在刘据心中的地位。 所以—— 刘进心里,已经拿定了主意。 午饭后,刘进便翘班了! 待在长信宫里,好像也没什麽事。 今日长安解禁,被封印了近十天的长安城,即便有风雪阻挠,也一定会非常热闹。 「霍禹,陈毋疾!」 他唤了两人,然后又换了衣装,便溜溜达达,从掖门离开。 「君侯,咱们去哪儿?」 「转转,随便转转!」 刘进兴致勃勃的在前面走。 陈毋疾则嘀咕道:「可是我还有好多文书未能·—.」 霍禹,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。 「蠢货,文书什麽时候都能处理,坐在那大殿里,怎有随君侯出来散心重要?」 「可文书也重要啊,我得整理出来,给君侯批阅呢。」 「你没看君侯都溜出来了,你还想让他批阅?」 陈毋疾看着走在前面,兴致勃勃打量周围的刘进,想了想,便闭上了嘴H 长安的街道,已经被清扫过, 但道路仍很滑,不时可以看到有人正行走间,噗通一下便四脚朝天。 也让不少人露出了笑容。 解禁了! 生活可以正常了。 路边的店铺,也都纷纷开张。 看得出来,那些掌柜的也都的狠了,所以都走出店铺,招揽过往的客人欢笑声,叫卖声,还有交谈声—·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,让长安变得再一次鲜活起来。 全无前几日,那般死气沉沉的光景。 这才是生活! 刘进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,随着这一幕幕鲜活的景象,竟慢慢的消散了,平静了! 如果,只是如果——· 如果没有那麽多的云诡波,如果没有那麽多的阴谋算计,他一定会很开心吧。 正经人,谁又愿意天天生活在那种刀光剑影之中呢? 「喂?」 正走着,刘进突然停下了脚步。 他指着路边一家酒肆,疑惑问道:「这是新开的酒肆吗?』 「是!」 霍禹上前回答道:「是一个胡姬开设的酒肆,好像刚开业,我前几天路过时还没有。」 酒肆中,传来了胡乐声。 门口一个芦棚,棚下垒砌了一排酒。 酒坫中,温着酒。 一股带有浓浓果香的酒味,在空中飘散。 是葡萄酒! 刘进忍不住来了兴致,扭头对霍禹两人道:「走,我请你们吃酒去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