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厌倦了,懒得多费唇舌。
祁烨便收住了怒气。
他也不是一点分寸没有的。
不过这群小姑娘实在烦人,来赏月就赏月,没事干了吗,尽说这些屁话!
他吩咐船夫去东面。
孟序问孟清泠:“姐姐,她们跟你有仇不成?何时结仇的?”
“哪来的仇,不过是为各自利益,”世事变幻,沧海桑田,唯独人心亘古不变啊,孟清泠说着忽然闻到蟹酿橙清新的味道,唇角一翘,“不说了,我饿了!”
她正要走入船厢品尝美味,却听见几声惊呼,抬头一看,原是裴家的画舫突然掉转了船头,在河面激起巨大的水花。
穿着青衣的小厮在船头道:“我家公子说,他是认识名医,既教过三姑娘,也算‘半师’,愿为三姑娘治病,还请三姑娘上船详谈。”
孟清泠:“……”
他们之间有关画画的事儿不是完了吗?怎么又扯出治病的事?
她当然不想去。
可环顾四周,众多画舫虎视眈眈,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。
裴亦秋一句“半师”已经定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,也能平息各种猜测,总是光明正大的,而她一旦拒绝,反倒会引起新的风波。
孟清泠思忖片刻,扬声道:“搭桥。”
两船之间马上就架起了木桥。
祁烨要跟着去,给外甥女撑腰。
孟清泠低声道:“您留在这里吧,不用担心我。”
她不知裴亦秋此举到底是为帮忙还是有别的意图,若是后者,舅父可不会客气,但裴家这种家族,轻易是得罪不起的,她自己去更容易解决。
祁烨摸摸鼻子:“泠泠,你可是怕我打他t?”
“是,您的脾气您自己也清楚……我想跟他好好谈一谈。”
外甥女一向很有主张,祁烨没有强求。
孟清泠走入了裴家画舫。
毕竟是孤男寡女,裴亦秋将船厢两边的窗户全部打开,所有人都看得见他们。
“坐吧。”
孟清泠也不客气,就在他对面坐下。
男人面色仍如印象中那样平静而冷淡,她一时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,但有一句话可以试探出来:“裴大人是去而复返吗?”她也是看见他的画舫原不是朝着这里的。
“是。”
“为何?”
“自然是为弥补,”他没想到那件事过去好些日了,孟清泠仍受到影响,“此事你我都没有做错,但毕竟是因我而起。”
原来他还挺有良心的。
孟清泠微微扬眉:“我明白了,多谢裴大人。”
“不必道谢,我实则也有私心,我说‘半师’不仅仅只是为这件事。”
“……”
他难不成还真想当自己“半个老师”?
孟清泠提醒道:“您别忘了,我对画画并无兴趣,我也学不好,我天资不足。”
“不可能,你绝不是天资不足之人。”
孟清泠愣住,不明白他为何说得如此笃定。
来到京城后,因为重生的关系,她并未在魏国公府露面,不曾在任何地方展露过才艺,就算去了宫里当陪读,也是应付的很随便。
裴亦秋是怎么看出来的?
“裴大人说笑了,小女子的画作您又不是没看过。”
“不提画作,只提灯谜,”裴亦秋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,“去年上元节的灯谜是你猜到的吧?”
孟清泠眸光一动:“您从何得知?您又怎么确定不是认错人?”
她明明戴着面具的!
裴亦秋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:“你的声音,还有……你腕上的痣。”
孟清泠右手臂一僵。
那日的事,细节她不记得了,根本想不起有没有露出痣,不过去提月华灯的时候,是要抬起右手的,这么想,似乎她是遮掩了一下。
就这片刻功夫,竟被他看到?
孟清泠忽然直视他:“莫非你是那位戴面具的公子?”
月华灯是他让给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