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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希望与绝望(2 / 2)

志明放学回家,看我很累,会一边帮我按摩,一边跟我说:「阿母,你太累了,要多休息。」我听了心里很欢喜。

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总是看着志明熟睡的脸,想起瑞山的话,好好照顾志明。

经过国中三年的打拼,志明考得不错,考到高雄工业学校电机科,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,倒是宝珠去跟美国兵仔凑在一起,结果怀孕,美国仔也跑掉,堂叔烦恼宝珠一个查某人要怎麽带孩子,我跟堂叔说,有我在,我会帮忙,就这样,家里多了一个囝仔声,虽然我会替她烦恼,但是至少她的人生又再往前走了。

志明在高雄工业学校顺利毕业,我本来希望他继续读下去,但是他没意愿,我也顺他的意思,退伍之後他找了一家机械工厂,大部分的薪水都交给我管。

这时候堂叔却病倒,宝珠一个人要顾唱片行的生意又要顾孩子,实在忙不过来,我请假去医院帮忙顾堂叔。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堂叔躺在医院跟我说,他对不起我公婆跟瑞山,我跟他说,堂叔你跟堂婶还有宝珠没有做错什麽代志,那时他笑了,隔天他就没再醒过来。

宝珠感谢我帮他爸爸打开心结,我只是笑笑地说:「我们都没做错什麽代志,不需要互相为难。」

1977年的时候,志明带了一位nV孩回家给我看,她叫作邱蕙心,是一个很有礼貌又T贴的查某囝仔,志明跟我,他想要娶她,问我的意思,我只跟他说︰「你若有心要娶,就要好好对待人家,不能让她委屈。」

瑞山要娶我之前,我的婆婆也曾这样跟瑞山说的,我将一样的话说给志明听。

我另外拿了一本存摺给志明:「志明,你要娶某,我们也不能让人家委屈,你们两个住在你阿姑这不适合,这些钱一部分是阿母帮你存的,一部分是阿母赞助你的,去买一间房子,以後要养孩子也b较方便。」

「阿母,多谢你。」那天志明眼眶红红。

唉!这个傻儿子。

志明把房子买在前镇,隔年,看着儿子穿上西装牵着媳妇的手,想起瑞山跟我两人一起照顾志明的时候,我的眼泪一直掉,往天看去:

「瑞山,你有看到吗?我们的孩子结婚了。」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://m.wenxiuzw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志明跟蕙心结婚之後,我没去跟他们住一起,虽然他们一直要我过去,但是我感觉年轻人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间。

我依然跟宝珠住一起,过着简单的生活,只是那阵子,外面有游行,听工厂的人说有人被警察抓走,电视上一直说有人做乱,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瑞山给人抓走的代志,心里很怕,每天都要打电话给志明跟蕙心,确定他们的安全。

志明知道我烦恼,蕙心怀孕的时阵就帮我辞掉工作,将我接去跟他们住,这样可以让我放心,顺便照顾蕙心,就像我的公公婆婆把我当作nV儿一样,我也是这样对待我的媳妇,蕙心也很黏我,会每天陪我去买菜,我若是煮什麽,她都说很好吃,她爸妈来家里看她的时候,还开玩笑: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媳妇是我生的。」

蕙心头一胎是生查埔,志明跟蕙心要我帮孩子取名,我是只有识字而已,又没读过很多书,我叫他们去算命,他们就说他们不信这个,後来我就替孩子取做念山,他们两人也同意。

蕙心做完月子就继续上班,孩子交给我在顾,隔年,蕙心又怀孕了,那时阵,宝珠还来笑志明说:「你们不会生太近?你阿母会累Si。」

我心里是很欢喜,瑞山只有志明这个独子,若能多生几个,家里也b较热闹,不过蕙心就b较辛苦,这胎的状况很多,志明看她这样也不舍,说这胎之後就别在生了,这胎是查某,他们一样要我取名,我也用一样的想法,取做思瑞,两个加起来刚好是思念瑞山。

就这样,志明跟蕙心两人去上班,我在家里带两个孩子,新闻上最近没看到警察在抓人,我也b较敢一个人带着孩子出门,等他们长大,送他们上下课,两个孩子高中之後,就都在读书,我变得很有时间,那时候我常常跑去盐埕找宝珠,她现在一边顾唱片行一边顾孙,日子也是很忙碌,1995年,我去唱片行找她,那时她放着凤飞飞新出的唱片,思念的歌:

「思念亲像山连山,一山盘过又一山,故乡,故乡,啊你等我,等我唱出思念的歌。」

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,赶紧转身,不敢给宝珠看到。那时阵我才知道为什麽一直以来,我在高雄都是客人的心情,我的故乡不在这。

那天晚上,我跟志明还有蕙心说:

「阿母想家了。」

对志明来说他在高雄读书毕业工作,娶妻生子,高雄是他的家,但是我是在泉尾结婚生子,对我来说泉尾才是我的家。

志明那时安静了好久,最後他跟我说:

「阿母,回去泉尾若是可以让你开心,我都会支持你。我们会常常回去看你。」

过几天,志明跟蕙心放假,他们跟孩子全家开车送我回去泉尾,那个我跟瑞山的家。再一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,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。泉尾跟我头壳里面的模样一样,都没变,只有熟悉的人变老了,我也从阿好变成阿好姨了。

後来我开始接一些临时的工作,做水脚,或是跟着村里的查某人一起剥蚵。虽然钱少,至少有代志做。

经过那麽多年,大家不再想起那段过往。我也会去跟村里人聊天说笑。日子简单平常。

【本章阅读完毕,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://m.wenxiuzw.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】', '')('回到泉尾好几年,我的生活都没什麽变化,一直到1999年,因为总统选举要到了,庙口边大家张嘴闭嘴都在说候选人,打开电视也都在说,大家对政治变得很疯。

只有我对这种代志会怕,都不敢说,有些人感觉我很没胆,我也是笑笑。

隔年选举快到之前,有两个生份人来到我家门口,一个年轻人,一个欧里桑。那时阵我刚好要出门买菜,抬头看到两人傻傻站在那。

年轻人先开口:「借问一下,是不是有一位林美好阿姨住在这?」

「我就是,有什麽代志?」

那个欧里桑突然间用稍微在抖的日语喊出:「姊姊,我是一郎,前田一郎。」

听到这个名字,我整个人楞掉。时间在那时好像跑回去到我少年的时代。

我的头壳里面浮出那个黏着我,一直叫我姊姊的孩子。我的眼泪含在眼眶里,脸上却是笑出来:「一郎……你长大了。」

我在一郎眼睛里看到前田先生的人影。

那一天我们说了很多话,他说找了好久才找到我,他告诉我,前田先生写了一封信,嘱咐他要亲手交给我。

我接过信,双手边抖边开:
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', '')('美好小姐:

多年未通音讯,请原谅我的沉默。那段与你共度的岁月,是我那段日子唯一的平静。感谢你照顾一郎,也照顾我。期盼人生的最後能与再见你一面。

前田哲敬上

看完信,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,对一郎说:「前田先生没有忘记我。」

一郎看着我:「父亲身T不太方便,希望你能去日本见他。」

我想起了前田先生说的那句话:「这世界上最慈悲跟最残酷的Si亡。」

也许这是我跟他最後一遍的相见了,我答应了这段约定。

那天我打电话给志明,说起了这段往事,他烦恼我一个人出国,想要陪伴我,但是说实在,他不会日语,我还要照顾他,实在不方便,所以我只要他帮我办理护照跟买好机票。

2000年的3月18日,我的飞机时间在那一夜,我拉着行李,在志明、蕙心、念山、思瑞的陪伴,前往桃园机场。出关之前,志明,握着我的手说:「阿母,我们等你回来。」

我轻轻地点头,准备出关,这是我头一次出国。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,我转头,挥手告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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