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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章 霸陵孙氏女月(1 / 1)

第88章 霸陵孙氏女(求订阅求月票!) 关中的冬季很漫长! 或许比不得幽州并州那样的苦寒,但依旧难熬。 入冬之后,人们大都进入一种猫冬的状态,特别那一场暴雪过后,更是如此。 天寒地冻的,都不愿意出门。 当然,这也与入冬之后,没什麽娱乐项目有关。 可是今年,却发生了变化。 特别是对于奉明的百姓而言,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些乐趣。 奉明县城外的军营,将举行一次大比武。 一开始,大家并不是很在意。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临近,人们的兴趣也越来越高涨。 奉明不少商贾,似乎觉察到了商机,纷纷来到大校场的周围摆摊。 而随着大比武的开始,压抑了一个多月的兴致,一下子爆发出来。 第一天,大校场外就来了近千人看热闹。 除了奉明县城的人之外,还有周边几个村镇,以及城邑的人,在冰天雪地中,一个个兴致勃勃。 「真那麽好看?」 「好看!」 当晚,回到奉明县城的人,开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,谈论起了日间的所见所闻。 「那些个材官,端地强壮。 大冷天,一个个光着膀子,颇是雄武。」 「那些羌氏材官,终究比不得我汉家儿郎。」 「我看未必,有几个羌氏材官,也都雄壮的很呢。我见一个氏人材官, 竟举起百斤石锁,而且连举了十下。那石锁的块头,看上去就吓人,那材官竟能举起。」 「切,你没有看规则吗?若十下都举不得,便要淘汰了。」 「我听说,材官们的伙食可是极好。成立的李屠户说了,那些材官只在他那边,就买了十头肥猪。其他地方也有收购,过去几日,军营收购了近两百头肥猪呢。」 「老赵家的羊也被收了,好像得了不少钱。」 「那些杀才,竟能整日吃肉?」 「不然呢?如何有那般雄壮体魄—·—· 讨论的人,无处不在。 以至于第二天,跑去看热闹的人倍增。 大校场外的几棵光秃秃的大树上,都站满了人。 粗略估算,这一日来看热闹的人,已超过了三千人。 提前在大校场外占居了位置的商贩,也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。 加上虎豹营骑在第二天又加大了采买的力度,以至于不少人的手里,都有了闲钱。 到了第三日,人数便逾八千,并且还有增加的趋势。 奉明县的县令,也觉察到了这种情况。 于是连夜赶赴军营,求见刘进等人。 这可是奉明置县以来,少有的热闹景象。 他看到了机会,一个能够崭露头角的机会。 毕竟,奉明算不得富县,百姓的生活也一般。 而今年虎豹营骑这场大比武,竟然激发了奉明县的活力。 奉明县令都没有想到,他奉明县治下的百姓,居然有那麽多的积蓄。 「君侯,比武还有几日光景?」 已年逾四旬的县令,在刘进面前颇为恭敬。 刘进看了一眼赵破奴和王围。 王围道:「具父母,如今比武尚未开始,目前只是一个大练兵的阶段。 预计大练兵还有两天结束,之后才会是比武选拔。加起来,应该一共五天。 五天之后,便要展开操典。「 「能否延长些时日?」 「哦?」 具县令,名叫具忱。 他舔着脸说道:「奉明难得有如此热闹的机会,君侯此次大比武,令奉明获得巨大生机。不仅如此,还有长安以及周边的百姓,都在络绎不绝赶来。这对于奉明父老而言,也是一次机遇。下官斗胆,恳请君侯将此次比武,能延长到七日。 如何?」 多两天,少两天,其实并不是什麽大事。 但刘进并不想这麽痛快答应。 只是笑了笑,回答道:「此事,容我与诸君商议方可。』 那县令还要再劝说几句,却被刘进稽首送客。 「其实,多两日也无甚妨碍。」 「哦?」 「君侯所着操典,乃一种全新的练兵方式。 末将以为,可以趁此次比武,提前展开。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儿郎,提前进入操典。」 「会不会有点仓促?」 王围看了赵破奴一眼。 「赵侯,令行禁止,军中大事。敌军偷袭,也是仓促应战,提前操典, 何来仓促?」 「你!」 赵破奴勃然大怒。 王围的话,有点戳他的伤口了。 当初他在浚稽山下,可就是被匈奴人偷袭·— 「这许多日,每日饱食,顿顿有肉。谁若是有不情愿,便赶出去就是。 赵侯,殿下这虎豹营骑的名声已经打响了,还愁召不得五陵少年吗?末将以为可以!」 「王围,你可知你为何不得升迁?」 「我嘴臭嘛。」 赵破奴脸通红,却说不出话来。 一旁看热闹的刘进,忍不住哈哈大笑。 「王都尉,还不赶快与赵侯道歉。」 王围笑了笑,躬身一揖。 刘进接着道:「难得具忱有如此眼光,延长两日便延长两日。比武推后两日,增加士卒操典。这样一来,与壮士们也有更加充裕准备时间,到时候胜负便要心服口服。」 「如此,便依君侯所言。」 赵破奴也不是真的生气。 只是被王围点了一句之后,有些气闷。 既然刘进已经做出了决定,那边执行就是。 只不过,却要让二人再辛苦一番,调整计划! 到了第四日,大练兵继续。 来到大校场围观看热闹的百姓,已经逾万二千人。 大校场外,人山人海。 刘进也带着冯奉世偷偷出了军营看热闹。 不禁为之感慨。 「这场面,快要赶上元夕灯会的热闹了。」 「有吗?」 「当然有,只不过长安城大,人口也多,所以场面会更热闹。」 元夕灯会,也就是后来的元宵节灯会。 反正在刘进穿越前的那些年,灯会已经没落。 前世的小时候,倒是见过。 一整条街都是彩灯。 他那时候骑在前世父亲的脖子上,随着人流看热闹。那个时候,不晓得有多快乐。 只可惜,后来这种快乐,便消失了! 元夕灯会的起源,便在西汉。 据说是诸吕之乱结束之后,汉文帝登基。 为与民同乐,便在当日出宫游玩。 长安城里家家张灯结彩,慢慢的就演变成了元夕灯会。 可惜,刘进穿越以来,还未曾见过。 他和冯奉世身着便装,在人群中穿行。 不时,二人会停下来,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些零嘴,然后一边吃,一边继续游玩。 那种感觉,有点像后世的尔滨。 「好灵性的野干!」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。 身边,一抹红色掠过,眨眼间便停在不远处的摊子上。 那摊子的主人,是个猎户。 摊子上摆放着许多猎物,而脚边的竹篓里,则关着一只毛发雪白的狐狸。 没错,就是狐狸。 西汉时期,人们称狐狸为野干,也有人只称之为「狐』。 那只狐狸的个头很小,应该是一只幼狐。 它缩在笼子里,身子打着颤,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两脚兽。 而那一抹红色,确是一名少女。 她身形高挑,体态修长,大约有170左右的身高。 一身红衣,英姿讽爽。 肋下配着一把宝剑,更增添了几分英武气概。 「嘶!」 刘进突然,停下了脚步。 他看着那少女,有些发呆。 少女身边,还跟着两个婢女。 一个挎弓,一个负一口大刀—————-或者说,是断马剑。 红衣少女蹲下身来,看着那笼子里的白狐。 「这野干可售否?」 「既然摆在这里,当然可售。」 「几钱?」 那精壮猎户眼中眸光一闪,面带微笑,打开竹篓一把将幼狐抓出来,递给少女。 「娘子既然如此喜欢这白野干,五金可好?」 「五金?」 没等红衣少女开口,她身后的婢女便炸了。 大声道:「五金,便是一匹大宛良驹也用不得,你怎敢如此胡乱开价。 红衣少女也道:「五金,有些高了。」 「娘子这话说得好,也不好——-—-你只说那大宛良驹无需五金,可算过陛下征伐大宛,耗费几何?若非陛下令大宛俯首,便十金也不得一匹大宛良驹。咱这白野干,难抓的紧。几个弟兄入山,奔走月余,才抓到了它。我两个兄弟如今还在家中养伤。五金,也是看娘子确实喜爱,才忍痛割爱。否则,至少也要八金。」 「这——.」 红衣少女,露出为难之色。 她面带纠结表情,抱着那白狐,好半天才不舍的递还给猎户。 「太贵了,我不要了。」 「娘子在戏耍我等吗?已经拿走了,却要退货-我怎地再卖与他人?」 「是你递给我的。」 「可你不是接过去了吗?接过去,便是要了!」 红衣少女的脸色,变了。 她沉声道:「猎人,你想坑我不成?」 「你这娘子,倒是血口喷人,莫非看我蓝田猎户好欺辱吗?」 随着猎户一声喊喝,周围几个猎户,面色不善便围了过来。 而在外围,越来越多的人都聚过来看热闹,甚至把刘进和冯奉世都挤出了人群。 「强买强卖,尔等想要仗势欺人吗?」 「小娘子,我把话放在这里,这野干经了你的手,你要也得要,不要也得要,否则别想离开。」 「我便要走,哪个敢拦我。」 一个手持猎刀的猎户,上前便拦住了红衣少女。 哪知道,那红衣少女一手抱着白狐,另一只手却一把抓住身边婢女怀中的断马剑。 仓唧一声响。 一道匹练般的剑光掠过。 刷! 剑光过处,那猎户头上的发髻被斩断,顿时散落下来。 「尔等欺我弱女子,莫不是咱手中这宝剑不利吗?」 围观的人群,顿时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。 「那是霸陵孙氏女!」 有人认出了少女的身份,发出惊呼。 「霸陵孙氏女?什麽来历?」 「听说是堂阳侯的后人,自幼好武,喜读兵书,能上马骑射,下马步战,便十馀壮汉也奈何不得。 这母大虫,在霸陵可谓一霸。」 霸陵,孙氏女? 刘进忍不住笑了。 那就没错了,果然是她。 就在这时,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只见一队材士走了过来。 为首材官,是个十人将,也就是什长。 他从人群中走出,看那红衣女一手持剑,一手抱着白狐,厉声喝道:「兀那女子,胆敢在校场外持械闹事,扰乱军营?放下兵器,否则便以扰乱军营论处。」 「你莫非瞎了不成,不见这几人拦我去路?」 「材官息怒,非是我等腰闹事,而是这女子拿了我的野干,却不肯出钱「你家野干要五金吗?」 「我出了价,你拿了野干,却又反悔?」 「我—..」 红衣少女,那张俏脸通红。 「分明是你要强买强卖!」 什长沉声道:「可我现在,只看你在强买。」 「我没有!」 「那你手中野干从何而来。」 「我—.」 刘进的脸色,阴沉下来。 「咱们的人?」 「好像是同观佐史的手下——--第一天就被淘汰了,被同观佐史收为部曲「让同观来。」 「喏!」 冯奉世转身就走。 而刘进,则迈步挤进了人群。 「让一让,让一让!」 他使出了缠丝劲,身形游走,一股尽力带着周围的人左右晃动,站立不稳。 这缠丝劲,是他在郭解手搏术第十一篇中领悟的一种用力之法, 那些围观之人,在缠丝劲的带动下,眨眼间就让出了一条道路。 刘进从人群中走出,径自来到了红衣少女身边,探手向红衣少女手中的断马剑抓去。 那红衣少女眸光一凝,断马剑在手中滴溜溜一转。 身随剑走,反手一撩。 这要是撩中了,刘进的手便难保。 但刘进却不在意,身形随着少女的步伐转动。 金蛇缠腕。 他的手,随着少女手腕一转,反手啪的就握住了剑柄。 那少女脸色一变,脚下一个滑步,手掌绕着刘进的手腕一抹,又把剑柄抓在手里。 那长约六尺,重约十斤的大剑,如同玩具一样。 在两人手中不断转移。 时而刘进执剑,时而少女持剑。 但双方都没有下狠招,彼此保持着馀地。 大约过了七八招,由于手里还抱着一只白狐,少女多少有些不便,最终失去了控制。 「给我拿下。」 什长见少女手里没了断马剑,立刻大声喊喝。 身后的材士忙迈步上前,哪知道刘进拿了那断马剑之后,在手上一转, 而后双手握剑,刷的就是一招横扫千军。 利剑破空,发出嘶吟。 一股锐气袭来,吓得那几个材士纷纷后退。 「你干什麽,胆敢袭击官军。」 「我记得虎豹营骑,乃平舆候部曲,何来官兵之说。」 什长一愣,随即恼羞成怒。 「既知这里是虎豹营骑,还敢寻事,必是奸细——-」--给我拿下此人,生死勿论。」 刘进冷笑一声道:「我却不知,虎豹营骑何时再军营之外有了执法权。」 说着,他后退一步,单腿委屈,身形微微下沉。 一手持剑,一手托住了剑刃。 「我也想知道,虎豹营骑都招募了什麽货色。』 「大胆!」 那什长勃然大怒,拔剑便要上前。 也就在这时,人群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。 紧跟着有人一声暴喝:「何人冒犯主公,奉先来也!」 一个巨汉,手持大戟,大步流星冲了过来。 那什长见状,脸色一变。 刚要上前见礼,却不想巨汉快步走到了刘进跟前,单膝跪地道:「累主公受惊,奉先之过。」 打不成喽! 刘进见状,无奈叹了口气。 「起来吧。」 他说着话,转身看向了红衣少女。 『刘进御下不严,令姑娘受惊了。』 而这时,赵安国也站了起来。 他看向那红衣少女,顿时愣了一下。 有点眼熟! 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 「你.—」 红衣少女也愣了一下。 「你是平舆候?你怎麽变了模样?上次见你时,你好像没这麽高。」 「那时姑娘带着面具。若非有人认出了姑娘,刘进尚不知救命恩人在此,险些错过。」 这红衣少女,正是两月前在长陵邑外,救下刘进和赵安国两人的孙氏女。 赵安国听刘进这麽一说,也露出了恍然之色。 他指着那少女道:「我想起来了!」 孙氏女笑道:「大个子,你伤大好了?」 赵安国嘿嘿笑了一声,点了点头。 什长这时候则面色惨白。 赵安国的出现,已经让他大吃一惊。 可没想到,他刚才要动手的青年,竟然是平舆候,皇长孙,司隶校尉, 虎豹营骑之主刘进。 怪不得,他刚才会那般说话。 而这红衣女,竟然是平舆候的救命恩人。 这事件,怕是提到了铁板。 目光不由得转向了那几个猎户,什长心中,骤然生出了一丝杀意。 他们这些人,在大比武第一天的考验中便被淘汰下来。 本以为要被逐出虎豹营骑,却不想同观找到了他们,把他们纳入进了辐重营。 虽说是辐重兵,也好过被赶走。 原因无他,虎豹营骑的待遇,实在是太好了! 他们随同观收购食材,以保证后面的训练。一来二去也就和那几个猎户认识,并且在猎户的供奉之下,他答应会予以一些关照,同时会收购猎户那边的猎物。 加之最近比武引发的热闹。 奉明县人手不足,于是便找到了同观,恳请虎豹营骑派遣人马,协助维持秩序。 什长这些人,便是被派来的人手。 可现在———· 刘进,没有理睬那什长。 和孙氏女说了两句,扭头看向了猎户。 「野干几金?」 「啊?」 「我问你,这野干多少钱。」 「不要钱,不要钱,不过是只畜生— 「本候,没钱吗?」 「草民不是这个意思。」 「我最后问你一次,野干几金?」 什长这时候也反应过来,上前踢了那猎户一脚,低声道:「赶快报价, 老老实实的。」 「草民也不知几金,不过是在山里捡来的。』 「捡来的?」 「这白野乾的母亲死了,我们抓到它的时候,并没有费太大力气。 「你们几人?」 「五个人。」 「天寒地冻,你们谋生不易。我也知道,这天气入山狩猎,危险很多。 所以,我不占你们便宜。既然是捡来的,一人与你们一千钱,共五千钱,你们以为如何?」 「这—·.」 「快答应。」 什长急得,额头都冒出汗来。 猎户这时候已经懵了。 连忙点头道:「五千钱可以。」 刘进点了点头。 「野干的事情,到此为止。但你们在我校场外强买强卖闹事,却不能不惩罚。若这般放过你了,以后谁都可以在这里闹事,非我所愿见到。所以, 与你五人一人杖脊五棍。带回到辕门外受罚------你们跑不了,蓝田县对不对?我能找到。」 「我等愿意受罚。」 五个猎户,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,忙跪在地上连连即头。 「你,还有你的手下。」 刘进又指向了什长。 什长等人,顿时心里一紧。 「回去与同佐史面前领罪,一人杖脊十棍。若有再犯,如你之前所言, 那就格杀勿论。」 「喏!」 什长等人,也跪在了地上。 刘进长出了一口气,轻轻摇了摇头。 「这野干,便送与姑娘,权做是我与奉先的谢礼。』 赵安国在一旁,连连点头。 「对了,明日会有操典,会更加热闹。姑娘若是想看,可与后仓主簿联系,便说是我同意的,可以入营观看。」 孙氏女怀抱白狐,露出了笑容。 她突然问到:「平舆候,比武在何日?」 「后日开始。」 「什麽人都可以参加吗?」 「是啊,只要是军中猛士,便可以参加。」 「那我可以吗?」 「啊?」 「你刚才也说了,救命之恩。我不要你送我野干,本姑娘可以自己掏钱。我只想求一个机会,后日参加比武。」 刘进露出疑惑之色。 半响,他沉声道:「孙姑娘,比武之时,刀剑无眼。」 「我知道!」 「这个...」 刘进有点为难了。 他没有想到,这个名叫孙孟雅的女子,竟然提出了这等请求。 可军营之中是不许女子进入。 换个地方,她要比武没有问题。 可是入了军营·· 「平舆候,要反悔吗?」 孙氏女面容平静,但眼中,却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之色。 「孙姑娘,我也不瞒你。此次比武,乃是为我虎豹营骑选拔军司马和军侯,参与比武者,都是经过之前三日考验的胜出者。这麽说吧,你若是男子,我便能破例让你参与。可这是军中,你一女儿家,实不宜加入。便我同意,赵侯他们也不同意。」 说完,刘进面带歉意,朝孙氏女抱拳拱手。 孙氏女则强笑道:「确是我异想天开,令君侯为难。」 她抱着白狐,低着头落寞离去。 一个婢女上前,拿了五千钱给那几个猎户。 她看了刘进一眼,便和另一个婢女,一路小跑似地,追着孙氏女离去。 矣? 待孙氏女不见了踪影,刘进这才想起,孙氏女那口断马剑还在他手上。 「这—」 他扭头看向了赵安国。 算了,看也是白看,他不可能知晓那孙氏女的住处。 突然间有点意兴阑珊。 刘进沉默片刻,道:「走,回营吧。 他也懒得去理睬那什长和猎户,带着赵安国往回走。 路上,遇到了跟随冯奉世匆匆赶来的同观。 刘进摆了摆手,让赵安国去解释。 他则领着冯奉世,返回军营。 他感受到了孙氏女的期盼。 但他,却无法答应。 他听人说过,孙氏女的年纪,其实比他要大一岁。 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! 到现在,都没有婆家。 据说,她醉心军事,喜欢舞刀弄枪,好读兵书。 她最大的理想,是能光复孙氏门媚,扬祖上之荣光。 可惜孙家自除国之后,一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。 出了一个孙忠! 结果呢? 因为掺和太子家事,被流放到了日南郡,据说是某一个下县的县令。 那边的环境,可恶劣的紧。 甚至有可能,孙忠这一支休想再返回中原。 而孙忠这一走,堂阳侯孙赤这一脉,就只剩下了孙孟雅这一支留在长安。 而她,偏偏是个女子。 想要光复门,又怎是一个难字可说? 想要凭军功光复门,还不如想想,怎麽找一个有本事的赘婿,可能更容易些。 只能说,她生错了年代。 往前推个一千多年,还有一个妇好能统帅兵马。 往后推个一千年,也能出一个娘子军,李秀宁。 可偏偏,孙氏女却生在了汉。 不是说汉代歧视妇女。 事实上,汉代女子的自由程度,远超过唐宋。 只是你想建功立业,除非你是花木兰! 入夜,下起了小雪。 石德回到家中,疲惫坐在书房里。 他命人生了火,把书房里的寒意驱散许多。 屋子虽然变得温暖了,可石德的心里,犹自感到冰凉。 景建,他推荐给刘据的手下,被刘据毫不留情的逐出了太子宫,更没有给他留一点颜面。 究其原因,还是因为皇长孙有后。 当日史良娣派人通知刘据,结果因为当时正在与刘据谈论事情,所以景建自作主张便没有通禀。若只是如此,也还有回环馀地。可问题是,景建之后竟然忘了。 以至于.— 新任的博望苑尉,是无且。 石德非常反感的一个人。 原因? 没有! 就是反感。 讨厌一个人,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。 本来石德已经把无且赶去了虎豹营骑。结果,刘据突然改了主意,把无且留下。 为此,石德和刘据还大吵了一顿。 说实话,石德对刘据很忠诚。 但可惜的是,他是那种控制性的人格。 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控制在手中,便是太子,也如此。 他所作所为,皆为太子刘据着想。 不过按照石德的想法,太子的一举一动,都应该符合他的要求才是。 嗯换个说法。 石德更像是起点同人小说《四合院》里的易忠海,一大爷。 刘据,有点像傻猪。 石德的出发点是好的。 但刘据不是傻猪。他有爹妈,而且他更是太子。 当他觉察到不对的时候,他不会像傻猪那麽瞻前顾后,顾虑重重,而是毫不犹豫去解决问题。 驱逐景建,就是刘据的第一步。 这让石德感受到了一丝威胁————. 那个史皇孙,也是整日的不消停。 你练兵就练兵,却搞出那麽大的动静。 连长安,都被惊动了! 刘据准备明日前往奉明,观看比武。 在石德看来,没有意义。 他坐在书房里,思付着明日该如何劝阻刘据。 不知不觉,夜已深沉。 庭院里,万籁俱寂。 石德感到有些困倦,准备起身离开书房。 却在这时,门咔吧一声响,开了。 从门外走进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衣人。 石德愣了一下,旋即毛骨悚然。 他正要开口喝问,哪知对方抬手,一抹寒光掠过,一支短箭正中石德哽嗓咽喉。 那黑衣人的动作极为迅捷。 短箭射出之后,的就来到了石德身边。 一只手扶着石德的身体,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巴,不让他发出声息。 他把石德的尺体拖到了榻上,让他斜倚在书案之上, 而后,他环视书房一圈,转身离去。 走出书房的时候,他轻手轻脚把房门关闭, 而后,纵身跃上屋顶,沿着屋顶几个纵跃,如猿猴一般,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。 刘进,孤身一人,来到了后营。 在一间简陋的房舍门前停下,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士卒,而后摆了摆手,让他离开。 待士卒离开之后,他推开门,走进屋内。 屋子里生着火。 一个矮壮的汉子,被吊在木架之上,浑身上下不见一丝好肉。 刘进拨了拨火盆,让炭火更旺。 他推开一扇窗户,寒风涌入,吹散了屋中那股子浓郁的血腥气和腐臭味道··· 「别装了!」 刘进在桌案上坐下,随手把一块烙铁,放在火盆里。 「我知道,你醒着呢。」 矮壮汉子,慢慢睁开了眼。 他用沙哑的声音道:「皇长孙殿下,你知道的,我什麽都不会说。」 「朱安世,你倒是对江充忠心耿耿。」 那汉子,正是朱安世。 当日他在华阴被冯狸丶郭乃和赵安国三人拿下。 他的剑术很高明,伤了冯狸,也差点击败了郭乃。 可是在赵安国那种大开大阖的杀法之下,冯狸郭乃配合,最终还是变成了俘虏。 被送到奉明时,朱安世便知道他难逃一死。 之后,刘进过来。 对他数次刑讯,他死活不肯开口。 听到刘进提起『江充』,朱安世身子微微一颤。 但是他仍旧不愿交代。 「你却是个硬汉,能撑到这个时候。」 刘进笑盈盈说道:「我也知道,你不会交代。其实说实在话吧,我也不需要你的交代。」 朱安世满脸血污,抬头看向了刘进。 却见刘进从炭盆里拿起烧红的烙铁,狠狠按在了朱安世的胸口。 疼的他,就是一声惨叫。 「这一下,是为了还当初你在建章宫给我的那一剑。」 朱安世,没有再出声。 「你这麽相信江充,这麽忠诚于他------呵呵,你知不知道,我今天收到了一封情报。」 「是阳陵送来的情报。」 朱安世募地抬起了头。 刘进,从怀中,取出了一封帛书。 他展开来,在朱安世面前抖了两下。 「阳陵长寿里,安乐街甲字十七号——--有没有觉得耳熟?前日夜晚,甲字十七号一家十六口人遭遇袭击,满门皆死。嗯,三个妇人,五个孩童,其中四男一女,还有八个奴仆-----喷喷喷,死的很惨。据说那妇人在死前,还遭受了凌辱。」 「你胡说!」 「我胡说什麽,这是阳陵尉田延年派人送与我的信件。田延年,你应该认识吧。」 朱安世的呼吸,变得格外急促。 「平舆候,你我有恩怨,你冲我来便是,何故牵累我家人?」 「蠢货!」 刘进忍不住骂道。 『我和你的恩怨?你也配与我有恩怨?不过是一亡命之徒,也敢自称大侠? 我杀你家人作甚? 你已经在我手里了,我大可以用他们来威胁你,何苦脏了我的手。」 「那是谁?」 「你其实心里很清楚,对不对?」 「我————」 「这样吧,我再给你一个提醒。田延年这里提到了两个名字。一个叫做栾吉安,一个名叫赛伦。」 朱安世的眼睛,的一下子亮了。 刘进笑道:「你果然知道这二人的来历。可惜我不是很清楚,因为田延年在心里,只说这二人是池阳县有名的游侠儿—----对了,这两人已经死了! 是硬骨头。」 「他二人,是绣衣。」 朱安世闭上了眼晴,喃喃自语。 「你说什麽?」 「他二人是绣衣的暗桩。」 朱安世突然抬起头来,嘶声吼叫。 「平舆候,我有绣衣在三辅与河南郡的暗桩名单,你为我报仇杀了江充和江青翟,我愿把名单献于你。」 「你知道,我要的不是这个。」 式刘进起身,走到了朱安世的身前。 他弯下腰,看着朱安世那双眼晴。 「那日,你为何在建章宫?和建章宫内何人见面?」 朱安世募地低下了头。 「你愿意出卖江充,却不肯-----朱安世,你应该很清楚,你死路一条。 这种情况下,你还要为人遮掩,只怕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?你这人功利心很强,但据我所知,你所痴迷者,只有剑术。嗯,你的把柄不是这个,莫非你还有血脉?」 朱安世,身子一颤。 刘进却视而不见,仿佛自言自语道:「你妻儿被杀,你愤怒不已。你愿意出卖江充,但你仍要为宫中的人遮掩------宫里的人在外面有背景。所以—....你还有血脉,在对方的手里? 朱安世,其实你应该很清楚。 你既然落在我手里,我就有办法挖出你身后的人—---让我猜一猜,你在建章宫里见的人————·—赵夫人!对不对?」 朱安世抬起头,看向了刘进。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,流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,以及骇然之色。 刘进,忍不住笑了。 「知道我为什麽能猜到吗?」 「当日,建章宫里的贵人名单在我手里,我只需要一个一个的排除,总能找到真相。 你去建章宫见赵夫人,何故?」 朱安世的嘴唇,微微颤抖起来。 「我的六叔,对不对?」 「你————.」 「很多事情,不是说想要隐藏就能隐藏,经不起推算的。你道陛下真不知道吗?陛下也是在等机会,想要一网打尽罢了。我与你说明白吧,我要你口供,只是为了满足我一点点好奇之心罢了。等将来陛下真的动手,你以为你那血脉能保住吗?」 「皇长孙殿下,你要如何?」 「来来来,与我一个名字,还有那份名单----我会尽力,保住你的那个血脉。」 「当真?」 「你一个必死之人,我何苦骗你?」 其实,朱安世早已经动摇了。 在刘进说出赛伦和栾吉安两个名字的时候,他已经动摇了! 不过,他还存着一丝侥幸。 但是— 「河间王,刘庆。」 「原因?」 朱安世,沉默了。 他沉吟许久之后,轻声道:「具体原因,我也不是很清楚。但我听鹅娘说,河间王对顷王之死,耿耿于怀。顷王,是刘庆的父亲刘授,被陛下困居长安十载有馀。」 朱安世说罢,抬起了头。 「太始二年时,我曾多次掩护河间王入宫。」 「太始二年几月?」 「从五月到七月,共入宫十一次。」 刘弗陵,是在太始三年三月底出生。 刘进,咽了口唾沫。 太始二年,赵夫人对外宣称有了身孕。 汉帝得知后,惊喜万分。 毕竟六十多岁能铁树开花,也算是一个莫大的惊喜。 之后,汉帝便安排赵夫人在桂宫休养,自那之后,独守恩宠。 可十四个月的孕期?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会相信,甚至还会被称之为神迹。 这要是在后世,分分钟能弄清楚状况。 朱安世还想再说,却被刘进阻止了! 「你敢说,可我却不敢再听了—----名单,交出来,我与你一个痛快。而且我会向你保证,保住你的血脉。 鹅娘,对不对?」 朱安世眼中,闪烁着一种祈求和希望之色。 「阳陵尉,田延年。」 「啊?」 「我把名单藏在阳望的画中。 田延年最爱阳望画牛,所以我把名单藏进百牛图里,田延年会妥善保管。而且,他是阳陵尉,不会有人往他身上猜想。那副百牛图,就挂在田延年家中书房。」 朱安世说完,长出了一口气。 「殿下,能说的我都说了,只求殿下能信守诺言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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