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一直未曾出声的空能法师上前,双手合十,口诵佛号:“阿弥陀佛,善哉善哉!萧施主枪伤未愈,老衲给他敷点药,耽搁半个时辰,就随你们上路!请几位施主先喝杯茶歇歇罢......”
来人见萧镶月肯主动跟他们走,又见空能法师老诚持重,不像是个打诳语的人。也放松下来,收起武器,坐在廊下等候。
空能法师有个失眠的老毛病,多年来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,他自己也懂些医术,用了好多法子都不甚奏效。萧镶月是音乐疗愈的高手,伤势稍好些,便坚持每日在临睡前给他弹奏曲子,并按孙太医秘制的熏香配方调配香料,空能的卧房总是青烟袅袅,弥漫着一种似麝香又似沉香的味道。如此过了一段时间,法师多年的失眠毛病竟好了许多。因此十分欣赏这个俊美的青年,与他成了忘年交。
此刻空能法师将他带到内室,神色凝重:“萧施主这样的人儿,应当完美无瑕才是......手臂上的伤口虽已痊愈,却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疤痕。待老衲给你修复好再上路吧。”
萧镶月褪下衣衫,空能法师手起针落,不一会儿,就在原来的疤痕处刺了一个形似弯刀,又似月牙的淡蓝色刺青。他一看,虽比不上孙大哥在背上给他刺的那支海棠花好看,终究比原来那个伤疤美多了,当下谢过法师,穿上衣服。只将离开汉昌时,骆孤云亲手给他系上的那条驼色格纹羊毛围巾挂在脖子上,便随来人跨上马背。
几里外的直升机停机坪。一辆德国制造的蜂鸟直升机已在此静静等候。萧镶月从容登上飞机,也不多问,只闭目养神。空中飞行了约摸一个小时,降落在一处军用机场。没有丝毫停留,又被带上了一架喷气式飞机,机上布置奢华,看样子是一架专机。经过三个小时的航程,最终竟然降落在南京的明故宫机场。
南京城萧镶月是熟悉的,此处有他和骆孤云的家。尽管沦陷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黑色福特防弹轿车径直开到了之前的总统府,现在的伪国民政府所在地和日军在华总指挥部。
一个身着旗袍,满面春风的女人已在门口迎候。此人萧镶月认得,是时任伪国民政府汪主席的夫人。当年在南京的时候见过几次。汪夫人一见他便拉着手嘘寒问暖。萧镶月虽不懂政治,但时常听骆孤云和易水与一众将士讨论时局,提起汪氏夫妇,大家均是满脸不屑。此刻面对汪夫人的热情,只略微回应,冷淡中透着疏离。
汪夫人也不计较,亲热地领着他往里走,一路夸赞镶月公子越发英俊了,又说日军的山本总司令十分仰慕公子的才华,已等候多时......来到了一楼的宴会厅。这宴会厅萧镶月也是熟悉的。当年应蒋夫人之邀,在此表演钢琴独奏,一曲《命运》技惊四座,多年以后都还有人津津乐道当时的震撼情形。
宴会厅里一间装修奢华的贵宾室,中央坐着个蓄八字胡须,面容瘦削的军人,正是日军大中华区总司令山本上将。四周作陪的有几位萧镶月也是认得的,包括国民政府前副主席汪某,文化部部长周某等。见他进来,纷纷起身寒暄。一时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,有说萧先生一早就担任了日本东京音乐学院的名誉教授,实乃日中友好之领军人物,有说对萧先生的音乐爱之入骨,一日不听,便浑身不舒爽......
萧镶月不擅应酬,俊美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疏离的神情,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卓尔不凡的气度。
夫人引导他在右侧主客位坐下。山本首先发话:“久闻先生才气过人,风华绝代。今日一见,这风华绝代四字可当之无愧。至于才气,就看先生如何展现了......”
汪夫人会意,接过话题道:“今日请萧先生来,别无它意。日本皇军为建立亚洲新秩序,推进日中共同繁荣,劳苦功高。两国合作卓有成效。为此,天皇近日发表了《大东亚共荣祝辞》,还想请先生谱写成曲,务必做到街知巷闻,妇孺传唱为是。”说毕,像捧着至宝一样,将一帧裱好的字摆到他面前。
萧镶月垂下眼睑,淡淡地开口:“恕镶月不能从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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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, '')('山本脸色微变,恼怒道:“萧先生看都不曾看一眼,就一口拒绝,是何意思?”
萧镶月抬头,澄澈的眼神直视着他,依旧是淡淡的语气:“做曲需要的是真情实感,方能打动人心。我的爱人正在与你们浴血奋战,他看着心爱的将士战死沙场,无辜的百姓遭受荼毒,何等的痛心!我是感同身受......他夙夜辛劳,殚精竭虑,为的就是要将你们这些侵略者驱逐出我中华国土。试问,镶月就算勉强为此辞谱曲,只怕谱出的也是一曲丧歌罢......”
从未有人胆敢在大日本皇军总部说出这番言论。陪坐的几人吓得呼吸都不匀了。山本勃然大怒,手中的酒杯摔得粉碎:“八嘎牙路!大胆!竟敢诅咒我大日本帝国!”
汪夫人一看情势不对,正想法子斡旋......主座后面的帘子掀动,走出一个穿着日本传统袍服的中年男子。不是别人,竟是渡边彦的叔父渡边雄。
渡边雄是天皇面前炙手可热的人物,手握实权,连山本上将对他都要忌惮几分。他环视四周,淡然挥手道:“你们都退下,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萧先生讲。”